江措回來的時候人還懵著,眼神跟著江措,看他給自己放熱水袋,包毛巾,等放完熱水袋,江措抬頭對他笑了笑:
“腳能動嗎?”
葉司嶼抿了下嘴,試著動了下腳,能動,就是疼,他皺了皺眉,江措捕捉到了這個小表情,他拿著椅子到床頭,再次捉住人的腳,二話不說給搓了起來。
葉司嶼有些驚訝,腳不自在的動了下,江措抬眼看他:
“不亂動。”
接著探出頭靠近葉司嶼的腳,在他趾間哈了口氣,葉司嶼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把腳往裏縮,眼裏盛滿驚恐和陌生的看著江措。
江措眨了下眼,無奈的站起身,走到床頭,伸手輕輕地按了下葉司嶼的眼角,葉司嶼腦袋也往被窩裏縮了縮,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莫名其妙的盯著江措。
他好想問一句,老師,你怎麼了?
江措半蹲在床邊看著葉司嶼,葉司嶼不自在的偏過眼神,接著便聽到江措的聲音:
“葉司嶼,我剛剛哭了。”
葉司嶼轉向江措,眼神帶著疑惑和驚訝,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江措又道:
“我很久沒有哭了,上一次哭還是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爸爸自殺。”
葉司嶼眼睛睜得更大,江措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淡淡的看著葉司嶼,聲音有些啞,也是因為剛剛在山上凍的。
“他在京城有好幾處房子,那天我放學,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想去他那棟最遠的房子看看。”
江措閉了下眼,睜開眼尾稍紅,他伸手捉住葉司嶼的手,這次葉司嶼沒有躲開,乖乖被他抓著,眼神帶了點緊張,泛白的嘴唇抿著。
“看到他剛扔掉刀,手腕在滲血,笑著問我,措措怎麼來了?
我當時嚇壞了,打電話給媽媽,打電話給爺爺,打電話給每一個親人,不是不接,就是推諉,好像他們對這件事很不在乎。
等我打完一圈的電話,我爸爸就倒下了,我背著他去路口打車,沒有人敢載我們。”
說到這裏江措看著葉司嶼笑了,小孩兒嘴巴抿的很緊,眼睛紅了,他湊過去親了親人,聲音裹著安慰:
“哭什麼。”
葉司嶼的手用了些力,抓緊了江措,江措繼續說:
“我看到我堂哥,你見過的江叢,從馬路對麵的車裏下來,我求他帶我爸爸去醫院,他說隻是爺爺讓他來看看人怎麼樣了,沒讓他送人去醫院。我跪下來求他,他又說,車剛換了座椅,怕弄髒。
後來我攔到一輛卡車,我抱著爸爸坐在卡車的後車廂裏,到了醫院。”
“乖,不哭。”
江措伸手拭掉葉司嶼流下的眼淚,小孩兒咬著嘴巴,小聲的吸著鼻子,江措朝他笑了下:
“後來爸爸被救回來了,我身上的錢勉強能用一個禮拜,家裏沒有人來看我們,我曠課了,也沒有人來找。那一個禮拜在醫院裏的生活,我過得特別害怕。
一個禮拜之後,他們才來,爺爺和叔伯們覺得我爸是窩囊廢,我媽也這麼覺得,所以死了也好,發現我爸沒死,他們可能還會覺得多了個麻煩。”
葉司嶼看著江措,眼神裏裹著乖順,他動了動嘴角,聲音糯糯的從喉嚨裏發出來:
“叔叔很好。”
江措笑得比剛剛開心了些,看著葉司嶼微微有些感慨道:
“終於說話了。”
葉司嶼嘟了嘟嘴,沒有回江措的話,江措湊近了點:
“你從舞台摔下來,我去了醫院的,但又走了,對不起。”
葉司嶼垂下眼睛,按下眼裏的失落,又抬起眼:
“今天也在醫院。”
言下之意就是問江措,為什麼今天沒走,江措看著他眼神忽然更加溫柔:
“因為有比那段記憶更讓我在乎的東西在這裏。”
江措親了親人柔軟的嘴唇,聲音裏裹著情意:
“剛剛沒聽到嗎?寶貝兒?”
葉司嶼臉頰慢慢紅了,他不自在的撇開眼神,聲音裏帶著點撒嬌和賭氣的意味:
“怎麼突然就……”
江措剛想解釋,門就被人從外麵粗魯的推開,然後是季陸帶著喘的聲音:
“一路上累死我了,這個點兒找賣羊肉的要了我的命。”
說完,他就收到一束含著冰碴的眼神,季陸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在床邊站起身的江措:
“怎麼的?又不要羊肉了?”
江措偏頭看了眼把自己埋進被窩的人,眼底劃過笑意,又看向季陸,朝他走過去,接過人手上的食盒:
“謝了,你回去吧,這幾天大雪也拍不了戲,給大家放個假。”
季陸翻了個白眼,室外拍不了戲是不假,不過棚景早就架好了,室內隨時可以拍,他撇了眼病床,江導怕是假公濟私噢。
“人怎麼樣了?”
江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