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做了一個沉沉的大夢——好可惡的大夢!
咱在黑如漆墨的夜色裏,一個人孤零零地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慌不擇路地狂奔。一群鬼魅相似的家夥扯著尖利的嗓子,舉著奇形怪狀的兵器,吼著咱聽不懂的鳥語哇哩哇啦地在後麵緊緊追趕著咱,模模糊糊的火把照耀之下,那些鬼魅赤紅綠眼可比傳說中的怪獸更加陰森可怖了。
呀!咱沒有命地狂奔,好幾次咱都被拙略的頑石磕絆了一跤,把牙口都給勒破了,順嘴角往外滲血絲。咱也顧不上擦拭,爬起來繼續沒命地奔跑,奔跑,奔跑……
一座刀劈斧削相似的懸崖陡然現身在咱麵前的時候,咱已經收腳不住,就那樣輕飄飄地往下滴落,滴落……腳底下淩亂的小石子緊跟著咱的身形撲簌簌往下滾落,下了好一陣石子雨。
“哎呦……”咱渾身那個疼痛啊!咱最圓實的地方被凹凸不平的石塊狠狠咯著了,鑽心的疼痛就要占據了咱的整個小腦殼,把個脊背都給拽摔碎了似的,咱怎麼也起不來身。無邊無際的劇痛連帶著咱的小手背都被劃破了條條細密的血口子,絲絲往下滲血,咱居然也沒有發覺。
“有人嗎,誰來救救我?”咱痛苦地叫嚷著,期待過路的哪位神仙發發善心,立馬從雲端下來降低高貴的身段救救咱。他們,不是有助人為樂的義務嗎?就是不曉得怎麼回事,咱居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連張嘴都好像是個差不多難以完成的奢望了。
怎麼回事?難不成咱真的到了那邊,不對吧,真要到了那邊,咱娘不是已經光光彩彩做了那邊的幾殿王妃,位高權重的她,怎會不來救咱?咱喊一聲試試吧,陽間的哪個小孩子遇著危險不來叫媽媽:“媽媽,救命啊!”
可惜,還是聽不見咱的叫聲,丁點兒叫聲都聽不見。怎麼回事啊,難不成咱真的告別了這個花花世界?那可了不得,咱還有好多的美事美食美地沒有經曆啊,咋能這樣快就利利索索交代了。
一隻毛茸茸的嘴巴喘著沉沉的氣息,搖動著長長的胡須正貼著咱的麵頰四平八穩地奔來,距離咱嬌嫩的麵頰差不多就要可以毫米記了。咱立刻失聲驚叫了:“滾!滾得越遠越好!你知道我誰嗎,我可是大魏國堂堂正正的十七公主,你這樣褻瀆我,小心我叫我爹拿大砍刀砍你祖宗八輩子!”
咱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咱這寶貴的頭一次注定要留給咱的那個他的,咋能誰要都給。何況這嘴巴那樣毛茸茸的,叢生著旺盛的小絨毛,幾年沒有刮過一次,有這樣邋遢的男人嗎?就這德行,還想奪了我的第一次,妄想吧你。
可咱也不敢少少的懈怠——鬼知道這嘴巴會不會來個霸王硬上弓,真把咱那個了,咱將來的那個他會不會懊惱得連咱的床邊都不上了呢。哇,到了那個時候,咱不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了嗎?就是咱那個他大方些,不嫌棄咱不幹淨,咱自己還懊悔得要跳到茶杯裏自我了斷了才行呢。
這樣想著的咱,馬上努力撩著似乎壓著千斤巨石一般的眼皮,那毛烘烘的嘴巴還來湊熱鬧,居然不理會咱的橫眉冷對,居然還湊在咱的臉頰邊呼哧呼哧喘嗅著,已經一點點距離咱小嫩嫩的嘴巴好近好近了。哇呀,了不得!
“啊呀!滾!”咱終於搬離了碾壓在眼皮上麵的巨石,費心費力地睜開了疲倦疲乏的眼皮——呀!哪裏來的不修邊幅的臭男人老男人下三濫男人?
麵前蹲著的,居然是一隻不曉得從哪個角落趕過來的汪星人,在咱眼皮睜開的瞬間,距離咱的小麵頰果真可以毫秒計了。虧得咱把眼睜得足夠及時,如果再有一兩秒的詫異,咱的寶貴的第一次絕對被這家夥生生掠奪了。
咱那個可惱啊,都說點背了喝涼水都塞牙,也沒有聽說咱居然要被汪星人欺負啊——你從哪裏來的?真是閻羅派來勾魂的使者吧,不會吧,地府就是人手再緊張,這樣勾魂的好買賣,好實惠,咋也離不了黑白二位鬼君吧,咋能使得上你?
“汪……”眼看就要吃著小鮮肉的汪星人也被咱的天然覺醒嚇了老大一跳,本能地跳到離咱安全的距離,還戀戀不舍地盯著咱,大嘴叉子大咧咧地張著,濃密的哈喇子前赴後繼地從尖尖的牙齒縫隙裏滴落,哪一次都有將咱徹底吞掉的意思。
有這樣虎視眈眈的隊友在旁盯著,咱真的不敢大意了,索性睜大了疲倦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搜索周圍的一切。雖然,咱疲倦的眼皮總在慫恿咱腦殼下達休息的命令呢。可是,咱要是把眼皮緊緊閉了,後一秒還不被汪星人撕碎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