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周時期,因為宮廷內的需要,有了閹人的存在。宦官、中官、太監、公公,都是他們的別稱。
李修自來到大唐開始,對這種人是僅聞其名未見其人。特別是和高克爽發生矛盾後,內侍省大太監高傑高公公,這個名字快將他耳朵磨出繭子來了。
可是,當一個活生生的閹人脫了褲子,出現在他眼前時,任憑他自持心靜如水,也難免驚詫異常。
崔安赤裸著下體,光潔無物,隻有隻有一道醜陋的傷疤。
李修忽然感覺興意闌珊,報複沈家的快意在崔安褪下褲子的一刻開始,如同泥牛入海了無聲息。原本以為揭開崔氏和崔安的隱情,將沈家醜惡的一麵展露在鎮國公麵前,能夠看到笑話。
崔安挺直的站在眾人麵前,將一個男人最不能啟齒的私隱暴漏於深沉的暮色中。李修不忍的側過頭去。
鬧劇啊、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所謂的奸情,在崔安赤裸的失去男根的下體中,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相比李修,更無語的卻是沈安元。相比沈安元,似乎在暮色漸起的寒風中,挺直佇立在眾人眼前的崔安,更像一個男人。
崔氏淒慘的抹去眼角的淚水,在崔安身前跪了下來,毫不避嫌的幫崔安將褲子穿好。一滴滴無聲的淚水滑落,和挺直身子,麵帶微笑,雙眼中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的崔安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和汀蘭沒有見不得人的奸情,三爺,這下你可信了?”
沈安元臉色難看的如同死灰,注視著崔氏溫柔的動作。
所謂的奸情在失去男根的崔安明證下,自然是不肯可能發生。可是崔氏將他從未見識過的溫柔獻給一個閹人,也同樣讓他心中不舒服。
崔氏幫崔安係好腰帶,麵帶淚水站在崔安身邊,不躲不避的牽起崔安的手,崔安幾次掙脫,卻無法抵擋一個執拗女人的堅持。
“我本是要嫁給表哥的。”崔氏抬頭癡癡的看著崔安,語氣出奇的平靜,“可是,年幼時和表哥出門玩耍,意外掉下山崖。表哥為了救我,殘了身子。後來,家中解除了兩家的親事,我心中不願,奈何家中父母族人逼迫,不得以嫁入沈家。”
崔氏寥寥數語,讓李修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幅畫麵。
青梅竹馬的少男少女一起長大,自幼就定下的親事,讓他們之間的情感異於普通玩伴,平日裏相處更多了幾分親昵。
原本應該是終生廝守的兩人,卻因為天不作美,結伴同遊時,少女或許因為調皮,或許因為意外,掉下懸崖。而少年在拯救少女性命時,身受重傷,失去了男人的根本。
少女心中做出了對少年不離不棄決定,奈何家族相逼,違心遠嫁他鄉。而少年牽掛兩小無猜的女孩,因情而棄家,不遠萬裏陪在少女身邊。
大致的情形應該是這樣,或許有很多隱情讓李修無從猜測,但崔氏確實說出一個感人肺腑的悲傷故事。
多年來,少年一直以守護少女為己任,或許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信仰。同時他還得小心翼翼的隱藏秘密。畢竟那是一個男人無法啟齒的痛。
然而,當少女再一次遇到危機,就如同當年少女墜崖一樣,少年放棄了對自身陰私的隱藏,將心中最大的痛楚展露在眾人麵前,換取的僅僅是為少女解開夫家的誤會。
昔日的少女在如今被稱為崔氏,昔日的少年隻是沈家一房的管家。
李修無聲無息的低下頭,他心中能夠理解兩人的堅持,和他們心中那份純潔的情誼。因為李修心中以藏一個千年後的靈魂。
可是,李修不知道沈安元會作何感想。
自己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提褲子,還固執的牽著那個男人的手,似乎很理直氣壯的站在自己麵前。
身為當事人的沈安元,在夫為妻綱的風氣背景下,會做出何種舉動?
這讓李修無法猜測。
看著崔氏一臉倔強無謂,平靜的如同風雨後的晴空。李修忍不住歎息一聲,這個時代,侵豬籠卻不是說笑的。
“其情可憫啊。“
李修突兀的話讓沈安元和鎮國公齊齊皺眉。崔氏麵露驚詫,李修竟然在惹起風波後,出言為她講情,這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
李修卻沒想太多,他隻是可憐這對苦命鴛鴦。更是對他們之間的堅持感到難得。
沈安元斜了李修一眼,冷聲道:“貓哭耗子。”
李修平靜的道:“堅持心中信念的人,總能讓人歎服。”
沈安元冷哼一聲,“你是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