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母之死,是老夫派人做下的。”
柳夫子輕輕一言解開了李修糾結在心中大事。
“為什麼?”李修沒有感到奇怪,抬頭看著柳夫子那雙老眼,詢問著,驗證著心中的猜測。
柳夫子躲避著李修的眼神,帶著愧疚道:“老夫從頭說吧。你知道,暗察司秘諜一直掌握在老夫手中。臥底在鎮國公府的秘諜無意中探聽到崇德陛下在江州府遺留下一條血脈。要知道那時崇德陛下已經被圈禁,膝下的子女也盡數暴斃。老夫聽聞有你的存在,急忙去鎮國公府逼問沈靖老匹夫,得到沈靖的確認之後,老夫在王家莊找到了你。
你母親從小在鎮國公府長大,自然認得常常去走動的老夫,收你為學生,為你啟蒙也就在情理之中。
老夫和你相處時間長了,感覺到你聰慧,就升起了扶植擁立你的想法。隻是這個想法和你母親對你期望向衝突。她帶你離開鎮國公府就是不想你參與到這些肮髒的事情中來,她隻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就好。
老夫勸了她幾年,眼看著你就長大了,她也沒能改變主意。不得以,老夫隻好派人……。
老夫隻是想像弘泰對他兄長一樣,圈禁你母親而已。卻不想你母親性子太過剛烈。在知道老夫意圖之後,怕她成為老夫維係你的把柄,所以寧可自殺也不肯妥協。
世事弄人,老夫不認為自己糊塗,也不認為自己錯了,隻是對你和你母親感到愧疚。”
柳夫子說完了,李修心頭的苦澀更甚。
誰對誰錯?
柳夫子想要將世上最為尊貴的椅子送給他。
一個母親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的長大。
看似並不矛盾的思維方式,卻引起了一係列的事情。
李修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心中信誓旦旦的複仇對象是一個花了十幾年時間為他謀劃的老人,李修心裏根本無法做出決斷。
他可以麵對龍椅的誘惑保持住本心,卻無法麵對柳夫子說出殘酷的話。
能做的似乎隻有離開,離開柳夫子,離開這個教授啟蒙他的恩師,離開殺母凶手。
“具體動手的是誰?”
“薛天成。”
李修點點頭,起身離開,果決的如同他拒絕了皇位一般。
“你想知道老夫為什麼要逼弘泰退位嗎?”
柳夫子的高呼未曾讓李修離去的腳步有任何停頓。堅定的步伐讓柳夫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稻草堆上。
柳夫子的出發點不重要,李修此行隻是為了驗證他心中的猜想。如同意料中的一樣,生母的身死就是柳夫子的命令,薛天成的執行。
這點是他在太極殿前柳夫子擁立他為皇帝時,他才想清楚的。
其實很簡單,一個可憐的、深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擋了某人心中野心的道路,所以……。
歸根結底就是這麼簡單。
李修的腳步沉重,卻一直前行,走過天牢,踏上階梯,走出假山偽裝的牢門,直到看見高傑。
高傑手中的托盤上酒壺酒盞讓李修停下了腳步。
和以往的桀驁不同,今日高傑看見李修要謙恭很多。
“李郎中,雜家奉旨……。”
“不用和我說。”李修擺擺手,道:“進去吧。”
高傑張張嘴,看著李修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高傑進去的快,出來的也不慢,盞茶時間,高傑捧著托盤重新站在了李修麵前。
“請節哀。”
李修沒有說話,而是跪地三叩首,眼角流下一滴淚水,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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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的早朝終於結束了,拖了一上午的大朝會終於結束了。走出承天門的文武百官是幾家歡喜萬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