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1 / 1)

人不在,窗外的玉色的姊妹花淩霄綻放,夜色迷朦,星辰暗淡地沉默退下了天空,花瓣被一夜的東風吹得愁腸寸斷,山若眉峰聚,水如眼波橫,碧水昭昭,遠處的古寺傳來了清曉的鍾鳴,看屋內,櫥櫃中整理得一幹二淨,唯有桌上一封信書,

我已歸去,願卿勿念。

短短八個字,情意已到。少姬笑容滄淡,一身水色斜襯紗衣在晨曦中融為一片,肩頭格外削薄,淒冷的麗顏輕笑,伸手一條條撕去了信紙,扔進了燃燒的火爐子。

一去即是天涯海角,看來,你我連道別都不能了,再見不知何夕。

注定的不眠之夜。風似繃緊的弓弦嘶啞地尖叫著,前幾日還暖意融融的氣候一下子冷清了許多,含苞半放的木香花枝又落了一地繁英,如今寥寥無幾。

早春最難熬的便是這乍暖還寒的飄忽心情,比那夏日熏風拂麵,冬日大雪紛飛,反而更使人新添惆悵。

繼而,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洗淨了凡塵雜埃,同樣洗滌了少姬鬱鬱寡歡的心,心底瞬間暢然無阻,她答應過清音的,要幸福不是嗎?

她一臉平靜的微笑,簡單收拾收拾了一會兒衣物,走出房間,就再也沒有回來。

十年前的今天,已近黃昏。

山崖殘陽,格外淒涼動人,有一種殘缺不全的美好。天邊宛如火燒,渲染出淡淡的悲愴,流雲飄搖不定,荒原碧草青青,無法忽視的是懸崖峭壁上如雪柏般庭庭矗立的三人。

“看來還是因為她泄露了人煙,如果今日我亡,便是天意吧。”清音冷冷淡淡地訴說著,仿佛與己無關。

“如果清音今天你真的死了,放心,我絕對會每年今天在塋墓前給你上焚香的,”容觴一身白衣朗致,麵龐說這話時不由得有了一絲玩笑之色,“不過若是換作我離開,看在我們的交情上你也要記得偶爾來祭拜我的墳墓啊。”

“死到臨頭,還敢誇下海口,真是不知好歹,”對麵一名黑衣美豔的長發女子嘲諷的目光先看了眼清音,又看看容觴,“就算是兩個人一起上也未必有什麼意外的好處,你們是單挑還是怎樣?”

容觴輕輕一笑,眉目含情,身法逍遙自在,雙手中緩緩聚氣成刃,兩道幽藍的光刃延伸變長,刃鋒還流轉著光芒四射,穀底徐徐秋風四起,衣抉向後飄仰,笑容變淡,遙遠而模糊不清,“當然群毆核算,你以大欺小,不覺得羞恥麼?”

清音的眼神也轉為不明的黯然神傷,一姿一勢仿佛欲乘風歸去,翩翩起舞,右手輕抬過肩,原本雜草叢生的地上頓時空生出長有血色薔薇的荊棘,天空一下子變成了黑暗的囚籠,“流觴,動手吧。”

黑衣女子也不屑一顧地笑了,長劍在手,聽見戰鬥猛烈的低鳴,當即劍刃上刻畫的符咒也發出明亮得近乎刺眼的金色光華。

畢竟資曆擺在那裏,數十個來回之後,女子瞳孔一縮,看來眼前兩個年輕的男女修為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低,竟然已經耗了那麼長時間,在這樣下去天一旦黑了對誰都不利,想到這裏,劍法愈發凜冽了些,於是容觴和清音漸漸有些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