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陰著臉回來的時候,一幫人正聚在套房裏碼長城,氣氛熱烈。見魏遲一身森冷氣息地走進來,頓時懾於其氣勢,全部噤聲。
他走到丁少楠那桌站住,看看丁少楠的牌,點點頭說:“牌不錯啊,千萬悠著點兒打。”
丁少楠的臉色也不好,他隱忍地看了一眼魏遲說:“如果我早知道對家的牌,可能也不會輸得這麼慘。”
魏遲短促地笑了一聲,撇著嘴角冷聲說:“就怕你點了上家的炮,連累了下家。”
丁少楠左手邊的磊子是個機靈的角色,站起來說:“魏少,你坐,我正好換換手。”
魏遲伸手,將磊子按回座位裏,眯著眼笑,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不敢跟他玩了。”
另一桌的周雪濤趕緊叫:“遲子!來這邊!我們這兒正等你呢!”一邊使眼色讓下家讓座。
魏遲掃了他一眼,知道他擔心什麼。搖搖擺擺走過去坐下,一捋袖子,吊兒郎當地說:“聽說小爺我今晚要贏錢,你們幾個都準備好了嗎?”
三五圈兒廝殺下來,魏遲的手氣果然出奇的壯,頻頻贏錢。那桌丁少楠卻一直心不在焉地像是陪練的,不一會兒就起身說太累了,要回房間休息。
這邊魏遲剛摸了一個寶,啪嗒一聲拍在桌子上,引得哀聲四起。他卻抬眼喊住丁少楠,涼涼地問:“丁少楠,明天還去滑雪嗎?”
魏遲對家的小子邊掏錢邊苦哈哈地喊:“少楠哥,咱不去了?不是你說要來滑雪的嗎?”
丁少楠沒說話,垂下眼簾,走出去。
又打了一圈兒,魏遲詐胡了一次,點炮一次,非常不在狀態。煩躁地摸出煙,又擲在一旁的茶幾上,喊:“對了,那誰……磊子,去看看丁少楠那兒有沒有紅條了,這煙不夠勁兒。”
“少楠哥會不會睡了?”
“那就叫起來!”魏遲表情狠戾,磊子嚇得不敢吱聲,趕緊一溜煙兒跑出去。過一會兒一臉納悶地回來說:“少楠哥房裏沒人啊!我敲門敲了很久都沒動靜。”
看見魏遲猛地沉下的臉,磊子嗑磕巴巴地說:“我,我很使勁地敲了!我還按了足足兩分鍾門鈴,再怎麼睡肯定也起來了。要不給他掛個電話?”
這時候周雪濤回過味兒來,趕緊攔住說:“行了行了,你去吧!遲子,要不先抽我這個?雖然比不上特供,卻是我朋友從南美捎回來的,也挺有勁兒的!要不咱今天早點兒散了,你也早點……休息?”
魏遲側頭皺著眉頭點上煙:“不,幹嗎休息啊?今天興致格外高!”
接下來魏遲連坐很多莊,都是小胡。
“不是吧!我又沒出手!魏少的手氣今天可邪乎啊!”
周雪濤意有所指地開口:“遲子,你今天不一樣啊,心急啊!你以前不是這麼打啊,你不是最有耐心,都等著一把胡大的嗎?何必這麼急?”
魏遲慢條斯理地碼著牌,嘴角的一抹笑,極淩厲:“我怕再等,就不是我的了。”
眾人紛紛起哄叫嚷。
一片喧囂中,魏遲卻像是隔離在人群之外,意態淒涼。
終於,一把失手,累積了十幾番,輸得很大。他隻是一挑眉,非常慷慨地發錢,連旁邊圍觀的也有。
大家笑鬧著嚷:“還是魏少最有範兒!”
“喏,魏少從來是好牌品,輸得起!”
“那可不!輸得起大丈夫啊!”眾人得了錢使勁兒誇,一派喜氣洋洋。
魏遲也笑,卻是慘淡,緩緩地說:“錢,我是輸得起的。”可是感情呢?我輸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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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好好安撫魏遲,可是一開口就不由自主地將心裏的話都倒了出來。顧榿榿支著額頭給周雪濤發了個短信,希望去亞布力的路上不要讓魏遲自己開車。
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又敷了個麵膜,她站在窗邊,對著江對岸的燈火輝煌處出神。
暗夜中,那座冰燈天堂靜靜地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麗得如同幻境。看得顧榿榿的心底愈是淒迷。
靜默中門鈴突兀地響起,顧榿榿沒有動,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直直地盯著那一處冰冷的燈火。
良久,她才緩緩走到門邊打開門,丁少楠果然還在。
兩人對視一瞬,誰也沒有說話。顧榿榿側身,他默默地走進來,徑自駐足在窗邊,凝視著那片燈光。
顧榿榿卻隻是合了門,靠在門上,無力的。
丁少楠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很美,是不是?”
“嗯。”顧榿榿艱難地點了點頭。
這裏,有他,有她,有他們的誓言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