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起伏跌宕(2 / 2)

最有印象的是去一個部隊大院施工,他從裏麵的圖書室抱回了好幾本外國文學雜誌,一直被我小心保存下來留到了今天。記住了就是記住了。很值得玩味的一個少年時代的收尾。

母親說我腦子有病,小時候那次抽風給燒壞了。我真的怕用功,一學習就頭痛,而且睡眠嚴重不足,質量太糟了,有點兒響動都不成,總容易被驚醒。

再提一段兒時的插曲吧,這會兒想起來要是不說的話以後該遺忘了。

上個世紀剛進入八十年以後,爸爸帶著我們去北京他的工地住了一陣子。怎麼說呢?想起一幕就說一幕吧。

像一隻醜小鴨似的我,走在京城幹淨的街道上,路邊有花有草,還有綠色的長椅。在夏天的微風裏,我把一塊手絹貼在小胸脯上,手裏拉著彭扉,迎著清新的空氣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小姐姐,小姐姐,你的手絹掉啦——”忽然身邊有一個比我更小的非常美麗的女孩子在叫我。

我低頭一看,可不是嗎?自己胸前的東西早已經飄落在地上了。

好像是母親在一旁說話了,快謝謝人家呀。

到底說了沒有,我可是忘了。

還有一回我們去水果店買西瓜,結果稱好以後,媽媽差一分錢沒有隻好帶著我們灰溜溜地出來了。走了一段路,她忽然發現身邊的孩子少了一個,忙拽著彭扉回身去找,隻見我牽著一位老奶奶的手在走著呢。

兩個陌生的婦女相視一笑,沒有尷尬,沒有上火。

真不知道我手裏怎麼多了一個孩子呢?老奶奶幹幹淨淨地說。

那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很安全的。我懷念著——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小小的年紀,看到過這樣的一幕總也不能把它從記憶中抹去——在川流不息的街頭,一位戴紅五角星的軍人,個頭兒不高,抱著一個用粉色毛巾被裹著的小孩子,與一位年輕的媽媽緊挨著靠在一起。多麼溫馨浪漫的畫麵呀!

爸爸帶著我們去飯館,那一家顧客特別多,在隨大人排隊時,我的手臂被一個男人用煙頭兒燙了一下。當時,我忍著一直沒有叫喊。現在想想,真不知是故意被人戲耍,還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別人的火花。

算了吧。沒受“重傷”。反倒成就了這一小段文字。

我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去五中參加體育考試,其中一項是五十米短跑。我賣力地跑著,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頭一痛一痛的,根本跑不到終點似的。我被刷了下來,體育這一項是我的軟肋。

這時,我才開始崇拜起爸爸來。他的發小兒是我們的體育老師,請了客,花了錢,我順利地走進了那座校園。而他的老同事(文革期間的)叫什麼仲元的,當時正好是我們的校長,姓什麼沒忘,記起了也不要說了。沒過不久,那個我還沒有見過兩次麵的校長就被調離,聽說是到教育局去任職,最後還成為了局級幹部。

仲元校長和我三爺爺也是老同事,三個一起走過二十年風風雨雨的教書匠,卻有了根本不同的結果。這也是我總解不開的一個死疙瘩。

母親在多年以後叨叨過這個事兒,看看人家,你們那個校長當年還在咱們村子裏教過書嘞,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我看他怪可憐的,總是幫著你爸爸招呼他,沒少接濟他呀,現在人家倒成了國家幹部,你再瞅瞅你爸爸,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唉——一事無成。

我回了母親幾句,您別這麼說,我爸爸是不成,那如果想想我三爺爺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比下去啦!

那天你三爺爺要是不喝酒不也就沒事了嗎?你三爺哪兒都好,就這一樣呀——沒事好喝兩口兒,最後把命也給搭裏去了。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了。說什麼來的,不用跟命爭,誰也爭不過老天爺啊!你爸爸也有一句常掛在嘴邊的話——人算不如天算。

您不用含沙射影的,我的想法永遠不會改變,如果不讓我做我想做的事,那生存是沒有意義的。總不能讓我跟我姥姥一樣,每天去打牌吧?或者跟您一樣,沒事兒就在一幫大嬸大娘裏麵來一個“舌戰群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