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悖叔侄狼狽為奸 胤兄弟義薄雲天(1 / 3)

大荒世界混沌處,天星應命興殺戮。

煩看江中雲與霧,秋風不過蕩塵土。

兩個人隻得取路回走,想著去與鬱鴻相見。院門外連庶呼喚,連連幾聲,無人應答,左右尋找不見,心生怪異,尋到溪水邊,碰見落雁正在浣洗,就上前拜見,又問前事,被告知在溪下竹林邊。暗自神思時候,林後若有人聲,文彧顧盼辟蒙、連庶在身後,俱各拜見。收拾了都進茅舍裏來,席地坐下,鬱鴻問:“辟蒙三年不曾相見,不知在外可好?不知又有何打算沒有?”將前事備說一遍,文彧聽後,道:“辟蒙之才,非外人所能知曉!”看過幹戚,鬱鴻囑辟蒙道:“神兵利器,雖可傷人,也會自傷,須要小心行事!”決意留作一處賞玩園中景色,晚飯之後再走。

天色深晚,連庶、辟蒙請辭回城。鬱鴻與連庶執手淚眼:“我在此間尚好,不必憂慮,自當修明通達,家中隻你一人,小心在意……”各人灑淚揮別。

話說文祺原是思慕女子好顏色,然自從與若溪享試雲雨後,情欲更深,漸覺茶水清淡無味,李夫人懷中關切:“我兒幾天不見,怎的這般形銷骨瘦?”找丫頭們訓斥一頓,教仔細照顧。多有添加衣食溫暖,文祺心不在焉。秦公有言在先,要去國子監探望,看緊功課,隻是走動不安,遊魂離走。夜中竊偷歡愉,然恨若溪不擅風情,雖漸知情趣,不能盡心,每念及此,神思倦怠。常於園中徘徊,幾日不見文明蹤影,焦躁難熬。家中人常來探問,不知細裏。這日閑遊,不覺到文明住處,跨上門檻,正與人撞個照麵,文祺扯住衣襟就罵:“該死的畜生!幾日裏哪裏去了,害苦人家?”斟酌味道,雖聽罵話,氣力不足,文明賠笑:“不敢害了叔叔……”“可苦了幾日,”文祺啐道了一口,文明聽了暗笑。卻教文祺看出奸偽,揪住要打,文明伏拜,乘隙裏偷取幾縷顏色,顧盼左右,耳語道如此如此,文明得意,吃下一個怒眼,不再出聲,文祺大步走去,背手不顧。文明會意。

卻說文祺的大丫頭若溪,本是淑莊嫻雅,理會通達,如今仗夫人、文祺親近寵愛,心下不免生起嬌肆情緒,以為與眾女兒不同,藐視他人,漸漸不合,甚者,花枝招展,斂裙舞袖,推減活動,不顧私下言語,有時見到文祺與芳菲親近體貼,難免撥酸醋意,鬧得文祺興趣全無,心情不快,對若溪漸漸不滿,心生嫌隙,開始有冷落的意思。黃媽媽心中悶堵,眼看不慣,想要爭回口氣,顯出臉麵。來往園中,前後尋文祺不見,出門外,大家都說出門去了一時不在,到石亭下揀僻靜處坐定,石桌上放著茶盞,暑氣熱燥,好便解渴。捧杯飲了半盞,一人搶步上前,劈手將茶盞打翻在地,叫嚷:“不害肮髒的老東西,誰的茶盞你也碰得?”

大家見若溪出來,都遠遠地躲開。雲霧裏正酣暢,忽遭晴天上霹靂打下,黃奶媽怎的不更添氣火?兼素日已看不慣這妮子,抽身起來,畢竟不及年少氣力,伸手未及夠著,被若溪一個側身推倒在地,紅了顏麵,哪裏顧得許多,黃奶媽啐罵道:“你個騷賤的淫蕩貨,使了什麼湯藥迷住我兒心竅,不要臉麵的,以為靠著張好麵皮,恃寵而驕,尾巴就翹上天上了嗎?我奶他許多年,喝杯茶水怎的,告到太太那裏也有理,倒是你這東西,不過也是個丫頭,恁(nen)得使喚別人,養生脆骨!”旁側的人聽了,心中倍感暢快,應為己聲。瞧見若溪氣鼓圓腮,卻拔腿走開,疑惑時,望見若溪舉著笤帚奔喊上前,黃奶媽下的腿早酸軟,攀爬不起,哪裏走得動,大家見形勢不妙,生怕鬧出事端,慌忙都上前來勸說,鬧鬧嚷嚷,亂成一團。

“都給我停手!”身後一人喊住,大家見文祺回來,都退到一邊,垂頭不語,幾時不見就鬧騰成成這個模樣,較之前事,眼前景象,恰若:樂在沐浴陽春肥,乍驚現寒風淋漓!伏倒在地的黃奶媽見文祺,以為是救星回來,挪爬近前,抱膝哭訴,呼喊冤屈:“苦我也,奶了你這麼大,不說功勞,苦勞也是有的,容易嘛我,不過喝了杯茶水竟動起手來……”文祺扶起,還想說些什麼,文祺顯然是很不耐煩的,眼意若溪,教品葒等送黃奶媽回去,還不忘白眼。若溪並不說話,狀有萬般委屈,暗自飲淚。“都不省心事!”文祺原先的心情,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卻猛地被冷水澆透潑滅,氣憤之情可想而知。

文祺回到屋內,與若溪言說:“好端端的怎的就鬧將了起來?你須知那老東西好拿事說人,早教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毫不機靈,假若真告到太太那裏,難辨得你有理沒理,教你吃不消受。況你這幾日確也是疏懶許多,若沒緣由,恁的人說!”眾丫頭們暗中得意,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