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劉映元文集》說起(2 / 3)

高人哪!我多麼想盡早結識這位老前輩……

但由於我當時尚在大後套工作,天隔一方,並認為這位學貫古今的“大筆杆子”必然“門檻甚高”,故沒敢貿然造次拜訪。卻誰料隨後聽到的消息又令我大吃一驚,有人竟告訴我,曾在內蒙古圖書館見過他,穿著一件光板子老羊皮襖,腰裏還紮著一根繩。典型的農村老漢打扮,卻偏要灰頭土臉地進城來查書。還有人這樣告訴我,在舊城的老燒賣館裏也曾見過他,混跡於一群市井之輩中正在喝茶閑聊。半兩燒賣一坐就是大半天,和三教九流的喝茶者相聚甚歡……直至此時我才逐步零零散散了解到,先生在青年時期即成為名噪一時的大記者。著名學者常任俠稱他為“綏遠青年詩人劉映元”,《申報》等著名報刊也常以整版篇幅轉載他的通訊報導文章。據說他還奉傅作義將軍之命到延安抗大學習過,但綏遠和平解放後卻又下過監獄,而旋即又被提前釋放,並被聘為呼和浩特政協委員及內蒙古文史辦編外采訪人員。人常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反右鬥爭之後他竟又“未卜先知”地“自尋出路”了。1960年即自覺自願地將自己下放於農村,腳踏實地認認真真當起了農民。文人蛻變到土得掉渣兒,扔在老農堆裏你絕對難將他挑揀出來。但這又不能不說這是“大智慧”之舉,果然後來還多虧五裏村鄉親寬厚才使他躲過了“文革”這一劫。隨後便是改革開放後的複出,重又“文如泉湧”了。雖然此後不久我也調回了呼和浩特市,但又怎好意思去打擾老先生的“奮筆疾書”呢?

除此以外,似乎還有兩個原因——

其一,既然已初識先生的“廬山真麵目”,當然也就覺得他熟知舊綏遠的政、軍、農、商、教,以及各族各界高層人士和重大事件不足為奇了。更何況,我畢竟比先生小二十多歲,在改革開放大潮地湧動下似乎也隻顧了自己的“文學追求”了。其二,隨著突破“兩個凡是”,各式各樣的文學作品也似雨後春筍般湧現了。足以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當然曾被視為“奇葩”的《內蒙古文史資料》也就隨之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了。總之,那段時間人們均很浮躁,我也跟著浮躁,故而竟對先生有所忽略了。

罪過!也算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現……

直到1999年退休了,我才重又捧讀起劉映元老先生的文章。那是因為浮躁之後必將回歸沉靜的反思,麵對著諸多嘩眾取寵的文學作品似仍需尋求回歸。當然,我所百讀不厭的仍然是先生寫三教九流相關史誌,並且回味無窮地發現他絕對可稱之為“大家手筆”。比如說,人們議及先生文字功力時,往往僅用“語言流暢,樸實無華”而論之。且不說這就是文學創作中很高的境界,就單論先生文字中那含淚的調侃、辛酸的幽默、迥異的“畫龍點睛”、詼諧的似褒似貶等等,也均是先生常人難及的語言特色。結合先生坎坷多變的經曆,我甚至懷疑他似乎一直在“遊戲人生”、“遊戲文字”?為此,我進而覺得先生的史誌文字頗值得專家學者研究。

好在劉映元先生終於迎來了人生第二春……

據說,他似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內蒙古西部地區的一部《大百科全書》,不但各盟市紛紛來請教查詢。而老先生在徹底“解脫”之後,似也顯得更是“不用揚鞭自奮蹄”了。不顧老邁年高,由昔日一篇篇小塊文章開始向一本本大部頭的史誌專著拓展了。如《綏遠兵匪誌》、《邊疆文化史》、《傅作義先生年譜》等等。當應指出,老先生精疲力竭“發揮餘熱”寫出的這批文章,確是奠定了他在文史界不可撼動的權威地位,但不知為什麼對比他前期所寫作品,比如《包頭死人溝的“梁山”》、《我所知道的長頭發教》、《西口菊部舊聞—呼和浩特梨史話》等等,又總覺得讀起來稍顯“一本正經”,不那麼“有滋有味”了。時而顯得下筆匆匆,時而又略顯拖遝。有人把這歸咎於先生的老邁,有人把這歸咎於對他的稿約太多,更有人把這歸咎於他再不用在史家所言“直筆”和“曲筆”上徘徊了……而在我看來,回想一下司馬遷所說:“昔西伯拘羑裏,演《周易》;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或者尚可給人一些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