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獵人”號一下子上來了十幾個打扮妖豔的妓女,她們年齡都不大,把“獵人”號當作自己的家一樣隨便,嘻嘻哈哈地從這個房間鑽到那個房間。但她們也識趣,被她們的“經紀人”巴雷蒂尼警告過後,誰也不敢往五樓闖,五樓住著船長、老軌和電報員丹尼斯,更重要的是,金庫和武器庫也在五樓,萬一出了紕漏,就是丹尼斯也保不了他。
“喂,姑娘,深更半夜到我房間來做什麼?”恩家敏故意顯得大驚小怪,躺著不動。
“別緊張,寶貝,我想與你歡度良宵!”那姑娘風騷十足地扭了扭屁股,極盡挑逗之能。
“哈哈哈哈。”恩家敏大笑起來,然後故作神秘兮兮地說:“我怎麼會緊張,我以前是出了名的流氓、色狼,專門強奸像你這樣年輕的姑娘!”
那姑娘聽了,的確愣了一下,忽而又浪笑起來:“我很久沒有被人強奸的那種感覺了!男人,看起來強壯勇猛,好像個個能征服世界似的!但一旦到我胯下,卻禁不住幾個回合,便向我俯首稱臣了!你是不是屬於這一類的?”她邊說邊扭到床邊坐下來,將一隻胳膊搭到恩家敏肩上。
“你不怕我是流氓?”
“我怕你不是流氓!我可是你們大副請來的客人,完事了乖乖交錢,在床上不管你怎麼流氓都行!”
“多少錢?”
“八十!”
“好,成交!”
開場白過後,兩人都脫去衣服,扔到地板上,赤裸裸地纏在了一起。
“你叫什麼名字?”恩家敏盡量沉住氣,讓氣氛不至於太激烈。
“萊裏絲。你呢?”萊裏絲一邊主動出擊,一邊回答。
“我?就叫我‘流氓’好了!”恩家敏打趣地說。
“萊裏絲,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嗯,看起來我還以為你隻有十八九的呢!”恩家敏討好地說。
萊裏絲抬起頭果然開心地“咯咯”笑了,並問:“你呢,你多大了?”
“四十二了!”恩家敏說著,聳了聳兩道濃眉。
“是嘛!我還以為你快五十了呢!”萊裏絲仔細地瞅瞅恩家敏,認真地說:“你像個教父或黑手黨頭子。沒想到這麼年輕!”
“媽的!”恩家敏心裏罵了一聲,心想:“我真的那麼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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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像爛泥一樣軟綿綿地癱在一起時,恩家敏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了其它思維,不由自主地昏沉沉地睡去……
等恩家敏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一看表,已是下半夜了。他翻了一下身,一摸身邊,早已不見了萊裏絲。
“不好!”恩家敏一激靈,猛地翻身坐起,一看,不但衣櫥大開,裏麵的一千六百塊美金不翼而飛,再一摸脖子,自己那條24k金項鏈也不見蹤影。
“媽的,萊裏絲,這個婊子!”恩家敏三下兩下套上衣服,來到走廊裏,哪裏還有人影,那夥妓女早已滿載而去了!
恩家敏有些懊惱不該逞英雄本色,拚命和一個久經沙場的妓女在床上爭高低,結果弄得勞頓過度,堂堂一個國際刑警出身的漢子,脖子上項鏈被人掠了去都不知道。他感到窩囊極了,又無計可施。再說,那一千六百美金可是自己的血汗錢,讓一個妓女順手牽羊了,連份人情都沒有,怎能不心痛?!不行,這夥女人是大副領來的,我得去問問,看他是否知道這婊子的下落。
想到這,恩家敏便上了四樓,來到大副巴雷蒂尼門前。敲了半天,一臉倦容的巴雷蒂尼才莫名其妙地打開門,一看深更半夜敲自己門的竟是恩家敏,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滿臉怒容地問:“幹什麼?!”
“大副,”此時恩家敏並不想和他衝撞,所以盡量用平靜的口吻說:“萊裏絲偷了我的錢,還有金項鏈,你能告訴我她的下落嗎?”
“混蛋,半夜把我吵醒就為這事?!”巴雷蒂尼一下子怒不可遏,抬手衝恩家敏就是一拳。
恩家敏急忙閃開,本能地隨手一抓,抓住了巴雷蒂尼的手腕,仍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隻不過想請你告訴我那個萊裏絲的下落而已!”說完將他的手甩回去。
“你這頭驢,別仗著你有幾下子便無法無天!什麼萊裏絲,我不認識,滾你的蛋吧!”巴雷蒂尼揮著手,惡狠狠地罵著。
恩家敏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現在再也忍不住了,便也毫不客氣地罵道:“你才是十足的混蛋!蠢驢!”
剛要關門的巴雷蒂尼一聽,狂怒地橫肘直打恩家敏麵部,恩家敏這下早有防備,敏捷地閃過,同時,側身抓緊門上把手,奮力一拉,轉身就走,巴雷蒂尼刹不住腳,一頭撞到半遮半掩的門上,“咚”地一聲,他手捂住腦袋順著門沿慢慢癱倒在地……
天還沒亮,巴雷蒂尼就糾集了羅奧曼、費奎亞等一幫人,手持匕首、鐵棒、菜刀叫叫嚷嚷把船長吵醒,大副讓船長看了額上的傷,然後添油加醋地說恩家敏半夜莫名其妙地敲開他的門,措不及防就對他下毒手。
“怎麼會有這種事?”船長感到很吃驚,又不相信大副所說的一切。
“他仗著做過幾天警察,無法無天了!”
“是呀,這種人留在船上,還讓不讓我們過了!”
“船長,你說問不問這件事吧!你要是不問,我們自己解決!今天非得和他見個高低不行!”羅奧曼揮舞著菜刀,口氣充滿了威脅。
“這是明顯的事實,船長!你可以問,問清了之後,我希望能得到公正的處理。否則,一個加油也敢來侵犯我,我這大副怎麼做!”巴雷蒂尼氣洶洶地說,“如果他不走,我走!”說罷,一揮手,讓大夥先各自回房間去了。
船長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不相信恩家敏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事來。帶著滿腹的疑惑,他敲開了恩家敏的房間,恩家敏正在收拾行李。
“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船長看了一眼悶悶不樂的恩家敏。
“船長,你老人家就不用問了,我也想通了,”恩家敏苦笑著歎口氣,“我這種人不適合呆在‘獵人’上;而且,我不走,大副也不會罷休,他的目的就是我早些離開這兒,我成全他算了,我也厭倦了這種環境……”
“可你這麼走了,正中了他們的心思!”船長試圖挽留恩家敏,“‘獵人’號需要你,我想,你的同伴也需要你!”
船長不再說什麼,歎息了一會,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太陽冉冉地升起來了,給美麗的港灣披上了萬道彩霞。
恩家敏換上了上“獵人”號時穿的那套黑色西裝,雪白的襯衣,打著領帶,穿戴整齊地拎著包走出房間。他想了想,覺得不管怎麼樣還是應當向歐陽傑和趙起浪一幫兄弟道聲別。於是,他把行李放在走廊裏,到四樓阿傑的房間,心想:阿傑昨天一定累了,可能還沒起來吧!於是他“咚咚”地敲了幾下,沒人回答,他又敲了幾下,仍沒人回答。他一拉,門沒鎖,開了,床上沒人,毛毯和床單疊得整整齊齊的。
“這小子大清早哪去了?還不到吃早餐的時間呀!”
恩家敏見不到歐陽傑,來到三樓,先去敲趙起浪的房間,可同樣人也不在。再敲劉長命、江濤等人的房間,都不在……
恩家敏心裏納悶,更有些淒涼的感覺。他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拎起行李,大踏步走了,他準備到碼頭,等代理來接。
“別了,兄弟們!往後你們自己多多保重吧!”他在心裏念叨了兩句,感到有些不是滋味,鼻子“吸溜”了一下,拎著行李來到甲板上,走向懸梯口,正要邁步踏向懸梯,忽然,他愣住了:碼頭上站滿了“獵人”號上和他同風雨共患難的兄弟,他們團團地把懸梯口圍住,歐陽傑、趙起浪、劉長命、江濤、高鵬、喬、舒爾、傑克遜、拉菲爾、莫斯克……
恩家敏走下碼頭,心裏不由一熱,他的眼眶濕潤了……
“大胡子,太不夠意思了,想一個人溜呀?!”趙起浪過來就是一拳。
“是呀,恩兄,要走我們一起走,要留一齊留!”
“我……兄弟們,我……”恩家敏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恩師傅,你要是走了,‘獵人’號一定比以前更無寧日,他們更會無所顧忌。你要走,我們今天就一起走吧!”傑克遜真誠地說。
“是呀,我早呆夠了!”
“反正我做大廚,到哪裏都能混到飯吃,我更無所謂!”高鵬也大咧咧地說。
“今天早餐做好了,但中餐我就不打算燒了,兄弟們一道走吧!”
這時,船舷上,準備用歡呼來“歡送”恩家敏的羅奧曼、卡羅、阿拉湯一夥也愣住了,一看這種情景,羅奧曼忙抵了抵阿拉湯,讓他去報告大副。
不一會,巴雷蒂尼也來到船舷上,看到碼頭上這種場麵,也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搓著手。
“胡鬧,我今天安排吊缸,誰炒他們的?通知我了沒有?”老軌聽說此事,不免大發雷霆。
隻有船長,叼著煙鬥,站在五樓走廊外的樓梯口,看到碼頭上的情景,“叭噠叭噠”地抽了幾口煙,不動聲色地踱回了自己的房間。
機倉要吊缸,甲板要開倉卸貨……巴雷蒂尼又氣又急又恨,沒了主張,他向費奎亞使個眼色,並向五樓呶呶嘴。費奎亞會意,一溜煙跑上五樓去找電報員丹尼斯。丹尼斯頭梳得油亮,雙手插在雪白的褲口袋裏,驢臉昂著,戴著一副墨鏡,從五樓的外樓梯上慢騰騰地下來,神氣十足走到甲板上,一看這陣勢,他一言不發,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走到巴雷蒂尼跟前,猝不及防,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他目瞪口呆,他咽了口唾沫,忍住了,敢怒而不敢言。
爾後,丹尼斯徑直走下碼頭,走到恩家敏麵前,沉默了一會,擠出一絲笑容,說:“密斯特恩,為什麼要走?”
“大副視我為眼中釘,我還是識趣些,免得人家下逐客令!”恩家敏淡淡地說。
“大副剛才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想你也看到了。”
“丹尼斯先生,我自己也不想幹了,我知道‘獵人’號不是我呆的地方!”恩家敏仍堅持說,“你還是通知代理吧!”
“我想我們都應該有航海家寬廣的胸懷,同舟共濟,不計前嫌!”
“……”
“如果恩先生是為了那筆被偷的錢,我給你補上,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條件。”丹尼斯故意使口氣顯得輕鬆、平淡。
“我留下來可以,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會接受!”恩家敏看看眾兄弟期待的目光,再想想,巴雷蒂尼在大庭廣眾之下,也出了醜,這才終於點了點頭。
“噢——”
碼頭上一片歡呼,大家一湧而上,把恩家敏抬起,拋起來,接住,又拋起來……
這兩天,於震海總是愣愣地睜著一雙失神的小眼,走起路來蹣蹣珊珊的,見到誰都咧嘴傻笑一陣,大家都說他真可憐,居然變傻了。高鵬有些不相信,便在走廊裏攔住他,指著自己的臉問:“小於,你認不認識我?”
“嘿嘿,嘿嘿嘿……”
“我是高鵬,小於,你不認識我了?”高鵬心裏有些發酸。
於震海茫然地瞅了瞅他,忽然尖叫著撒腿就跑,邊跑邊嚷:“別怪我……我……是被他們逼的……”
高鵬見此情景,難過地掉下淚來,自言自語地說:“同來時,好好的一個人,才幾個月,就變成這般光景!”
恩家敏聽說此事,感到有些吃驚,忙約上歐陽傑和趙起浪等人去於震海房間看個究竟。一進去,隻見他正坐在床前的地板上,背靠著床,拿著一罐啤酒在喝,腳邊還扔了幾個空啤酒罐。
“小於,你醉了!”恩家敏抓著他的雙肩晃了晃,說:“你醒醒,往後我們仍然是好兄弟!”
“……我是被逼的……”於震海瞅著恩家敏喃喃地說:“你是誰?又來找我幹什麼?…不…我不會再聽你的……我……”
“小於,我們是一同來的呀!”歐陽傑邊說邊蹲下身。
趙起浪也蹲下身說:“我你也不認識了嗎?我們是好兄弟呀!隻要你以後別再聽洋鬼子指使,我們大家仍是好兄弟!”
“……嘻嘻,好……兄弟……”
“唉,怎麼會這樣呢?”恩家敏難過地雙手叉進濃密的頭發裏。
“也許過幾天會好的!”歐陽傑說。
趙起浪歎了口氣,接上話說:“但願如此!”
由於於震海無法繼續值班,經過考慮,船長任命劉長命做AB頂替於震海值班。並請代理聯係,讓於震海下去看醫生,由楊佩儒陪同前去。看完醫生回來,大家都關切地向楊佩儒詢問情況如何,楊佩儒搖搖頭說:“醫生說他因神經受到極度的刺激而失常,無任何藥可以醫治,隻有靠自行恢複,長時間由親人陪伴,不再受任何刺激,或許還能夠出現奇跡!”
大家聽了,都不免惋惜地搖搖頭。
“那該讓他回家,由他親人陪同治療,或許還有希望!”
楊佩儒聽大家這麼一說,也點點頭,說:“我馬上去找船長把情況說一下。不過,我估計在悉尼肯定是來不及了,因為涉及到簽證,而我們最多明天上午就要開航。”
夜幕降臨了,天空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卸貨隻好停止,水手們倒樂得關好倉,縮到餐廳裏看錄像,享受著這天公作美帶來的清閑。
丹尼斯的房間裏,也開始熱鬧起來。別看丹尼斯平時陰沉沉的寡言少語,他其實很愛熱鬧,他愛熱鬧與別人不同,那就是在熱鬧的氣氛中,他依然話不多,隻是看別人熱鬧,他就在心底感到開心了。所以,他總會隔三差五地把自己那批死黨叫到自己的房間,拿出吃的喝的招待他們,一來拉攏人心,二來布置任務。現在又不例外。
看看大家到齊了,丹尼斯首先倒了半杯威士忌,送到悶悶不樂的大副巴雷蒂尼手裏,說:“別再悶悶不樂了。事情是你搞出來的,我不那樣做,如何收場!”
巴雷蒂尼仍不滿地說:“你這樣一搞,那以後‘獵人’還不成了恩家敏那小子的天下了?!”
“哈哈哈哈!”丹尼斯突然笑起來,不屑地說:“一個加油恩,你們真以為我很喜歡他嗎?但是眾怒難犯,萬一因為他一個人而走了那麼多,老板怪罪下來,誰當得起?”他見大家都不吭聲,頓了頓又說:“最主要的是他一走了之,不是太便宜他了嘛!倒不如讓他留下,等時機成熟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見高見!”
“對呀,他一走了之,我們豈不是沒有機會向他報仇雪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