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以來,佛瓶與外界裏裏外外都被施了禁錮,少女的情緒越來越不好,時常焦躁地來回走就是一整天。
今日醉染給她端膳食時,少女突然撲了上來,瘋了般咬他,嘴裏恨恨地吼:“狗腿!醉染,你就是一個狗腿——”
他抓著她手臂的手指一緊,眉目微沉,哼笑出聲道:“你這是在責怪我?”
她盯著他。
醉染心裏一火,咬牙道,“你有什麼資格責怪我,你有種讓人家隻看你一個,就算沒有現在這些人以後也會有別的,你往我身上撒氣有什麼用。”
他的話雖然刺耳,但卻實實在在戳在了少女的軟肋上,她一愣之後,眼眶泛紅,那一刻真的恨透了眼前這個人。
晚間。
今夜的魂愛殿裏靜悄悄一片,靠在窗前的女子一身華服美裳,眉目高傲得不可一世,她是前任佛尊凰隸的嫡妻——佛母綰裳。
“兒子,我剛才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彼時,她勾起紅唇,嘲諷似的說出了這句話。
凰惹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眸子微斂。
似乎是在權衡著什麼,半響,他輕聲開口道:“我想了很久,於母上來說晚了,於我來說,娶妻生子卻為時尚早,這些事情還是日後再談罷。”
綰裳沒說話,過了一會端起案桌上的茶盞。
她抬頭看向麵前溫順的人,道:“我難得出關一次,便是打算幫你完了婚事,下次再出來那時候你妹妹都該大了,你婚事也算太晚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幾聲,直到本兮迦適時地進來傳話,才得以脫身。
走出大殿後。
他繞過本兮迦徑自走在前麵,突然有些煩躁,想要見到一個人,但他終究沒有喚來她。
*
醉染間接背叛了西極。
他走了。
沒有了醉染的看守,佛瓶開始一點點地破碎,化作了無數佛珠落入人世間,就連凰惹也束手無策,隻能看著它在一段又一段時間裏,不斷地碎裂出那些佛珠。
這對他來說是很棘手的事。
卻沒有人知道那人為什麼會離開。
少女卻是看得清楚,她和醉染在整整漫長歲月裏相伴了對方那麼久,如果說他是最了解她的人,那她就是最了解他的人。
一則這西極早已沒有讓他留戀的東西,二則……
——她和凰惹。
今日妖美的彩霞透過樹葉縫隙徐徐落下來,少女坐在他們常坐的樹根上,手裏拿著一本詩經,美眸卻顯然得發愣,並未把內容看進去。
自許多年前,佛母綰裳給那人挑選婚事之後,她大哭了一通就再也沒有去見過那人,哪怕是後來佛母綰裳又閉了關,這西極沒有多一位女主人。
也或者,到後來醉染離開的事後,偶爾半夜佛瓶外會響起他的腳步聲,她也沒再出去過。
西極一本佛經裏曾有一言寓意。
指的是,有人走這世間就一定會有茶涼。
其實有的時候,之所以會涼不僅是死心,還有一個可能是,你恍然明白那不是你在等的那杯茶。
你過往所以為的,也許通通是錯覺。
她想。
也許醉染在的話,定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做,在他的印象裏大概以為他走後,她會高高興興地繼續留在他身邊。
但少女自己卻是看得很開。
因為她總算是懂了他往常總說的他們不可能真的在一起。
那話,其實是應該當真的。
因為她恍然發覺她從來沒發現過的事。
她喜歡醉染嗎。
——大概。
她喜歡凰惹?
——不。
——那或者,從來隻是一體的羈絆帶來的錯覺,那似乎,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
他一臉薄怒,反問道:“我每次下界哪次不是你要我給你買好看的衣裳和零嘴,不然你當我很閑放你在這西極無拘無束地到處走?”
在他說那句話的時候。
她有一刻的愣神,最先想的是這些好處日後該會被他的妻子所得罷。
他們是沒有資格擁有情愛那些東西。
但那不是全然。
也許有一天,他的身邊就會有那樣一個存在。
她隱約有點不舒服,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不安而陌生。
最後壓下心煩意亂。
她故作思慮了一下,道:“你要是娶妻了定然沒有寬裕的時間管我了,雖然我不大喜歡你天天罵我,但是要是沒有你我一定在這西極呆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