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恨聲發火的人猛地僵在了那裏,眼緩緩紅了起來,突然大吼道:“阿姐——”仙兵裏依稀傳來了唏噓聲,身後有人皺眉拉住了狂躁的他,冷聲道:“夠了九千鷺。”
“不夠不夠一點也不夠!”
他雙目赤紅,不斷地要掙脫開令狐濤的手,嘴裏咬牙切齒道:“阿濤你有沒有聽到阿姐說什麼,她剛剛竟然說我不配……花丞就配嗎,那個死了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的下賤妖皇——”
“他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九千鷺。”
令狐濤冷下了臉。
那日過後,六界不少小道消息暗暗傳聞,在看到率領血染妖精界的人之一是令狐濤和九千鷺時,玥妻嚶差點瘋了,這才有了後來在那場戰亂裏走火入魔。
不管野史裏怎麼長篇大論,那最後一戰,始終是妖精界慘敗。
自此。
很長一段時間,玥妻嚶了無蹤跡。
*
溪水聲滴答響。
從老花街裏逃出,梨美殿把她扶到一顆桃花樹下歇息時,玥妻嚶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拿起竹葉舀了一勺水,她在她旁邊蹲下:“喝了它,等下我給你清理傷口。”
無神的美眸動了一動,過了很久,她的喉嚨裏傳出了一聲哽咽:“你說我是不是輸了啊,我讓他生前的心血都付諸東流了……”
沉默了一秒,梨美殿道:“還沒有輸徹底。”
過了三日,玥妻嚶的傷口惡化,耳畔反反複複就是一人極輕的話,可以聽出那人的情況也不太好。
——“你還不能死。”
她這樣告訴她。
玥妻嚶再次從渾渾噩噩中清醒的時候,是個漆黑的夜晚,山中隱約有狼嘯。
“嘶——”不小心牽扯到傷口,她倒抽口涼氣。
身旁的柴火堆裏烤著香雞肉,梨美殿眯了眯美眸,看了她的傷勢一會,手拿起一隻雞遞給她:“預計這傷還需要時間養。”
“棗砂嬈那孩子呢?”
聞言,空氣裏沉默了一會,半響她才道:“我讓老嫗把他帶走了。”
玥妻嚶沒再說話,耳畔隻留下梨美殿冷靜的分析道:“妖精界不能再回去了,這些日子戰事結束後,天帝並沒有對冦沙趕盡殺絕。
要是我們再出現在那裏,估計還會掀起軒然大波。”
“西極曾有一人,名為醉染,據我多年前聽到的傳聞他會是我們最大的幫手,他不單知道這六界的所有秘事,更是地位不同,若為我們用……”
她靜靜地聽了一會,手邊的樹根緩緩折斷:“他是什麼人?”
——“佛尊凰惹分裂的另一半元神。”
——“最主要的是,他不再效忠西極,早已反目。”
*
妖鏡裏的日子是無趣又枯燥的。
這幾日,玥妻嚶都在與他糾纏,但卻屢次被左顧而言他。
這日,桃花精醉染把烤好的魚遞給她的時候,殷紅的唇角噙了抹散漫的笑:“瞧瞧尊上您這臉,好歹也跟我裝裝樣子。”
“刀架脖子上,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他嗤笑:“錯,是你無法忍耐想要他們即刻就付出同樣的代價。”
被說穿。
玥妻嚶也不惱羞成怒,她眯起美眸道:“是,我更希望,前佛尊凰隸能看看他那個孽子。”
醉染挑眉不語。
過了一會,他給烤魚刷上調料時,裝似不經意地問起:“那……西極有什麼外人的消息嗎?”
“你指的是?”
手中的動作微頓,一雙桃花眼中縈繞上了些許黯淡,似乎有些失望又釋然,醉染搖頭道:“猜你也不知道。”
那時候的玥妻嚶不明白他口中的“外人”指的是誰。
但在之後,醉染足足一整天都未說過一句話,到了半夜三更天,他突然搖醒假寐的玥妻嚶,聲音如常道:“我幫你。”
她並不傻,很快就問:“為什麼?”
之前耗了那麼久他都不曾答應,一夜之間就答應定然是有原因。
他垂下眼,彈了彈身上的衣裳灰塵,唇角噙了抹懶散的笑容:“和你為盟,自然有我的私心,你隻需告訴我,將來如果有一日,你把佛尊凰惹踩在腳下時,會念妖皇花丞的舊情留他一命嗎?”
僅是一刻,玥妻嚶就絲毫沒有遲疑道:“不會,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如我夫婿一般。”
他笑了。
夜晚的風吹拂起他的衣角,那一刻的醉染,如春風沐過。
他道:“這樣不過最好。”
後來。
她和醉染離開妖鏡時,梨美殿早早已在那顆桃花樹下等候,自此,為新魔界打下基礎,茫茫六界,韜光隱晦,玥妻嚶多了許多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