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完全出乎意料,未曾想到會有人出現,更未曾想過,他會來。
坐在沙發上的許願側過首,眼眸波動洶湧,兩隻手無意識地交織在一塊,神經陡然緊繃起來,“靖北,你……”
怎麼來了。
四個字被她咽下去,因為男人掃過來的目光涼的沒有溫度,不是憤怒,也不是惱火,寒冷讓她手足無措,瞳眸的深度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吞了似的。
最為鎮定的是方才解開襯衫的扣子現在已經穿好衣服的許古安,他以一種看好戲的姿態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眸子裏的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哥。”許願叫了一聲,向他們走來。
許古安轉過頭,方才好似笑非笑的瞳眸一下子變了顏色,平淡的,同時帶有鼓勵,試圖給她安心。
許願叫他不為別的,就是怕這兩人會打起來,兩人身手水平不相上下,但現在哥哥少了條胳膊。
她剛走到關靖北的身旁,抬腳又邁了一步,男人的手探向她的手,下一秒像藤蔓一樣勒緊她的腕。
“孤男寡女,脫衣解帶,似乎不好吧。”關靖北的語調閑適得好像敘述一件平淡的事情。
他沒有問許古安怎麼會出現,又怎麼會在這裏,他們是偷偷幽會還是怎麼。
像是早就知道看透一切隻是閉口不語。
許願瞪大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家男人的側臉,“什麼脫衣解帶,我哥他胳膊廢了,我想看看到底什麼樣!”
腕被攥得更緊了,她感覺到隱隱的疼痛。
關靖北低頭,淡淡掃了她一眼,“是嗎,我隻相信我看到的,你不也是嗎?”
隻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怎麼懂許古安的胳膊是真廢還是假廢。
不過是博取同情的工具罷了。
許願聽他這麼說,更是氣得不行,想起這件事和他也脫不了幹係,心一下子涼了,腕被男人握著,她沒有再繼續掙紮。
“我們談談?”許古安打斷他們。
“有必要嗎?”
“那你帶她先走吧。”許古安也不惱,笑吟吟的,看著麵若冰霜的許願,“乖,聽他話。”
許願皺眉,她怎麼知道她一走,哥哥還能繼續活下去?
可許古安給了她一個放心又安詳的笑容。
就說他不說這句話,關靖北也會盡快帶許願離開,然而被他說出口後,好處盡讓他占了,成了得便宜的小人。
關靖北拉著許願的腕,低笑了聲,“怎麼,你哥都讓你走了,你還不跟我走?”
“你鬆開,我自己會走。”
“你明知道我不會鬆。”
她又無奈又氣惱,卻無作於麵色,不情不願地冷著臉。
“鬆開,你勒疼她了。”許古安剛才溫和的嗓音忽然變冷。
下一刻他抬起能動的手抓住關靖北的腕,三方成了對立的一麵。
關靖北俊美的五官麵無表情,身形透著一股淡漠的冷清,睨了眼緊攥在自己腕上的手,眉頭兀然動了動。
他先鬆開許願,而後許古安頓了幾秒,鬆開了他,卻被他的手反握。
兩個人懸空比掰手腕般,僵持不定。
關靖北看著儒雅斯文但力道一點也不輸,同樣,還是軍人出身的許古安也沒有露出萬分拚命的神色,兩人毫無聲息地掰手腕,十分沉靜地鬥爭。
雙方骨節分明的手指,關節泛著白。
上次,台球賽,關靖北沒有贏。
這次,他眯著眸,全神貫注,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將許古安的手推下,然後他的手落進褲袋,摸出一盒煙。
平靜地點燃煙,眉目沒有波瀾,“走吧。”
然後目光停落在像是失了魂魄般的許古安身上,剛才是他忽然收回了力氣,可能是用完了也可能是……心神出竅。
關靖北的話是對許願說的,她方才目睹兩個男人之間的比較,但更吸引她的不是這個。
是方才,許古安的神情,好像變了一個人,連唇際揚起的溫度都變了,冷漠中透著三分邪氣。
也許對別人他都這樣,對她才是溫柔……但那不詭異嗎,從小到大,就沒有看到過他凶她。
不管犯了什麼錯還是不聽話,他都沒有凶她,父親是嚴厲中的寵愛,關靖北是寵愛中帶著嚴厲。
哥哥不一樣……他永遠都是過分的溺愛。
關靖北拉起許願的手,卻沒有拉動她的腳步。
他低著頭,俊美的五官湊過去,嗓音壓得很低,“怎麼,你還要留在這裏了,看他月兌完最後一件把你丄了?”
許願被他唇息間噴出的溫熱別過臉,下巴卻被他的大手扣著,比方才更低幾分的嗓音啞啞道:“那我也留在這裏,看你們上演動作片。”
“你……”她握緊拳頭,明白他是說這樣的諷刺玩笑,嘲弄她和許古安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