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林中的古裝新娘,防洪堤上的女子。
六月,台州鄉間的荷春暖花開,你想起誰?
簪花的台州女子,別有婉約的情致生活中,還有詩和遠方多肉植物剛柔相濟的黃岩女子,她們的芬芳,如五月的橘花金色秋天梅之韻斟酒迎月上,泡茶等花開在油菜花海中,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台州鄉間的荷,亭亭如長身玉立的台州美女仙居妹子,清新而婉約踏秋玉環女子充滿靈氣。
女作家葉文玲和蘇滄桑都是從玉環走出來的才女椒江女子,性格有熱辣的一麵雨後清新自然的仙居妹子無論生活多麼忙碌,心裏總留著一份詩意。
她本是南宋的女一號,有著最多的戲份,她卻心甘情願把自己當成配角。而當她在緊鑼密鼓中被逼著出場亮相時,卻已快到曲終人散時。她自己也知道,戲演得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快要收場的時候。謝道清的一生,以喜劇開場,卻以悲劇告終。最後,大幕一拉,意興闌珊,她在悲涼寂寞中收了場。
謝道清的名字是和南宋的命運聯係在一起的。作為南宋末世的皇後、皇太後和太皇太後,她的一生不免沾染著末世的蒼涼。
謝道清生於1210年,死於1283年。
謝道清的一生,很難用“幸”還是“不幸”來簡單概括。
從表麵上看,她的命運極其尊貴:十七歲入宮為通義郡夫人,十九歲冊封為皇後,五十七歲尊為太後,六十五歲又尊為太皇太後。她是六宮之首,是南宋末期最有地位的女人,她曾經站在權力的巔峰,垂簾聽政。
可是即便在皇宮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又何時真正享受過作為女人的幸福?她那尊貴的身份,一如煙花,別人看到的是燦爛的光華,而留給自己的是幻滅。身為女人,她從來就沒有被愛情滋潤過,在重門深鎖的宮牆內,她的紅顏被時光一點點吞噬。從紅顏到白發,她的一生就這樣無奈地切換了光景。
而當南宋已處風雨飄搖之時,大廈將傾、內外交困,整個江山的沉重卻壓到她蒼老而羸弱的病軀上。身為太皇太後,她柔弱的臂膀無力撐起局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朝代在她手裏斷送。
生命的最後幾年,她是作為元朝的俘虜,在大都(今北京)度過的,寂寞如影隨形,一直到死,她都沒能回到魂牽夢縈的故鄉台州。
晚年的她常遙望家鄉的方向。回望江南,回望這一生走過的路,她的心底有著無法言說的哀怨和傷痛,然而縱有萬千痛與淚,更與何人說?
1138年,宋高宗趙構定都臨安(今杭州)。宋理宗當政時,南宋偏安江南已逾百年,雖是半壁江山,倒也呈現一派歌舞升平的氣象。由於北方淪陷,包括皇族在內的大量望族大姓南遷臨海,台州府地臨海成了南宋重要的輔郡。
謝道清就是地地道道的臨海人。
謝道清出身世家,祖父謝深甫曾經當過宰相,父親謝渠伯官至朝奉大夫,追封衛王。但謝道清幼年時父親已亡,家道中落,她雖是官府千金,卻常與女仆一起上橋頭溪邊洗菜,臨海崇和門附近的一條街巷叫洗(水)菜橋,據說就是她入宮前常來洗菜的地方。
在臨海,至今還流傳著不少關於她的傳說,臨海的老人們多多少少還能講出一兩個與謝道清有關的故事。據說謝道清每回在水邊洗衣洗菜,水中出現的倒影總是頭戴鳳冠的形象。謝道清身上長滿疥瘡,不願被人看見,因此洗菜時衣袖也不卷,別人問起緣由,謝道清即以一句“真龍不露爪”搪塞過去。
謝道清曾經是個醜小鴨,《宋史》上說她“後生而黧黑,瞖一目”,長得黑不溜秋不說,一隻眼還有先天性的眼角膜雲翳。須知,古代對美女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白,什麼冰肌雪骨,什麼粉肥雪重,什麼“凝脂”“葇荑”“蝤蠐”“瓠犀”,都是突出一個“白”字。謝道清這副模樣怎麼能進宮呢?可是楊太後的懿旨是選“謝氏諸女”入宮,而謝氏家族就她一個未出嫁,不送她進宮又送誰呢?
好像真的是天呈祥瑞,謝氏族人正在為送不送謝道清進宮猶豫,正值元宵,庭院上空沒來由飛來一群喜鵲,停在謝家的花燈上,謝家人都認為這是吉兆,是謝道清的“後妃之祥”。更離奇的是,就在入宮前,謝道清得了皮膚病,延請了郎中來救治,這郎中給了她幾帖藥,她服用後全身痂痕褪盡,膚色“瑩白如玉”,而同時,她的眼角膜雲翳也被治好了。灰姑娘變成膚如凝脂、美目顧盼的美人了。
據說,選皇後那日,謝道清沒有像別的美女一樣伸出手指給人查驗。宋理宗問:“卿卿為何不舒指?”謝道清答道:“非到時候不伸手!”宋理宗問:“何時出手?”“見龍伸手!”宋理宗明白謝女之意,親自為她展袖驗看,但見謝道清纖纖素手如玉,宋理宗當下讚道:“好一雙玉手!”謝道清跪答道:“妾手與皇上合手共扶社稷!”就這樣,確立了謝道清皇後的身份。
傳說雖然美好,但多半是捕風捉影。實際上,謝道清之所以被立為皇後,跟一個人有關——掌管後宮的楊太後。楊太後一句話,讓謝道清這個默默無聞的台州小女子,一躍成為南宋母儀天下的皇後。
謝道清的爺爺謝深甫當宰相時,曾為楊太後,即當年的楊妃當上皇後立下一功。寧宗皇帝趙擴的皇後韓氏死後,楊妃與曹美人暗中使勁爭奪皇後的位置,寧宗在立曹美人和歌女出身的楊氏誰為皇後一事上舉棋不定,宰相韓侂胄主張冊立曹美人為皇後,謝深甫等人主張冊立楊氏,理由是楊氏雖歌女出身,但“頗涉書史,知古今,性複機警”。寧宗最終立楊氏為皇後。
楊太後看來不是個忘舊情的人,盡管謝深甫已死去多年,她為了投桃報李,在宋理宗趙昀即位後,“議擇中宮”時,掌管後宮的她還是指名要選“謝氏諸女”入宮。
當時被選入宮的,還有天台人賈涉的女兒賈鳳女。賈鳳女的父親賈涉一生抗金,是被列入《宋史·名臣傳》的南宋忠臣。
謝道清雖長得端莊大方,但論及姿色,顯然不及賈鳳女。關於賈鳳女的美麗,史書記載她“生有殊色”,可見長得是非同一般的美麗。
宋理宗一見賈鳳女便驚為天人,賈氏不但美豔絕代,而且靈慧乖巧,很懂男人心思,宋理宗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然而楊太後堅持要立謝道清,說“謝女端重有福,宜正中宮”——楊太後認為謝道清為人端重大方,長得又有福相,是當皇後娘娘的不二人選。朝中也議論紛紛,都說放著真皇後不立,哪有立“假皇後”(賈皇後)的道理。
宋理宗對太後一向不敢違逆,隻得立謝氏為皇後。1227年歲末,謝道清被冊封為皇後。從一介洗菜女子到通義郡夫人,到美人,到貴妃,再到皇後,謝道清身份的轉換實在太快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一頂鳳冠就戴在頭上了。
謝道清被冊封為皇後,而絕色美人賈鳳女被封為才人,直至楊太後死後,賈才人才被扶為貴妃。
謝皇後雖貴為六宮之首,長得也“瑩白如玉”,但她畢竟不如賈貴妃漂亮,又沒有什麼才藝和媚人的功夫,宋理宗對她十分冷淡,她經常獨守空房,冷冷清清。賈貴妃是名義上的貴妃、實際上的皇後。謝皇後獨守空房時,宋理宗則與賈貴妃芙蓉帳暖,夜夜春宵。
謝皇後賢良恭儉,對於楊太後,她恭敬而細致地侍奉,每日早晚必去請安,像一個普通的兒媳那樣盡著孝道。對後宮的妃嬪,謝皇後也非常寬容和順。婆婆楊太後對謝皇後的氣度和賢淑十分讚賞,認為她有大家風範。謝道清立為皇後兩年後,1232年,七十歲的楊太後去世。楊太後一死,謝道清仿佛失了主心骨,在宮中的日子更加寂寞。
謝道清記得自己當初被要求進宮時,她的叔父就潑冷水說,以謝道清這樣的資質相貌,怎麼可能嫁作君王婦?與其被長久冷落,做個白頭宮女,還不如不去,擇個好人家嫁了,倒也能白頭偕老。
謝道清倒是成了帝王婦,可是除了空享名頭外,她在感情上的寂寞與被打入冷宮的宮女又有什麼兩樣呢?宮廷生活對她而言隻是一杯白開水,淡而無味。
好在她是個平和恬淡、溫婉敦厚的女子,她坦然地接受著命運的安排,她無意後宮爭寵,她知道,稍有不測,鳳冠霞帔就可能易主。何況,這頂鳳冠,本不是宋理宗心甘情願給她戴上的。
宋理宗是南宋的第五位皇帝,宋理宗本不是皇子,而隻是宋朝皇家的一個本家親戚,宰相史彌遠把十八歲的他帶入宮中,後又假傳聖旨廢掉原來的太子趙弘,宋理宗以一介平民之身份,登上了皇帝寶座。這個曾經遠離權力中心的少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坐上龍椅。
宋理宗雖名為皇帝,但是宰相史彌遠操控著朝中的一切,當時臨海人陳耆卿在朝中做官,他有點書生氣,為官剛直耿介,右丞相史彌遠對老陳的才華很稱道,不過認為老陳做事不圓通,對人說:“陳壽老好一台諫官,隻太執耳。”陳耆卿因而受到史彌遠的排擠。
宋理宗深知自己根基單薄,於是奉行韜光養晦的策略,對政務完全不過問,但他是個富於心機的人,也懂得權力鬥爭中的生存策略。就像他對楊太後為他安排的皇後深感不滿,但深知自己翅膀還沒有長硬,不能也不敢拂太後懿旨,他以“娶妻娶德,選妾選色”來安慰自己。“娶妻娶德,選妾選色”是封建時代男人的擇偶標準,也體現了中國古代社會對女子的雙重價值標準,即實用價值和娛樂價值。男人需要一個賢惠的女人來管家,主持大局,打點家中大小事務,因此,作為正室的妻子必須溫、良、恭、儉、讓,因為要“門當戶對”,少不了政治聯姻、經濟合作。
但他同時又需要一個美麗妖嬈的女子陪他作樂,讓他享受人生的樂趣。
宋理宗專寵賈貴妃,因為愛屋及烏,後來賈貴妃儀表堂堂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賈似道因為裙帶關係還成了當朝的丞相,權傾一時。宋理宗對賈貴妃用情至深,言無不從。賈貴妃為宋理宗生了南宋唯一的小公主瑞國公主,宋理宗視這個女兒為掌上明珠,隻可惜,“紅顏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紅顏薄命的賈貴妃,女兒才七歲,她就香消玉殞了。
賈貴妃死了,又有閻貴妃來爭寵。後宮粉黛那麼多,柳葉眉、櫻桃口、小蠻腰,個個都是人尖兒,個個都想出頭,皇上難免亂花迷眼。
謝皇後處處小心,生怕惹出後宮事端,激怒皇上。她在宮廷內舉止端莊,進退有度,麵對先是賈貴妃後又閻貴妃的得寵,她不拈酸吃醋,反倒處處忍讓,“處之裕如,略不介懷”。上上下下都知道謝皇後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一個好說話的女人,一個抹去了鋒芒的女人。也許謝道清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也許她本來就生有寵辱不驚的性格,也許,她早已看透世事,心如止水。內中滋味萬千,大概也隻有自己明白了。
靠著處處忍讓,謝道清在楊太後死後、宋理宗獨掌朝政後沒有落得個“廢後”的下場,反而贏得了理宗的敬重。
後宮的確需要像謝道清這樣性格溫順、大度豁達的女人當中宮。因此,在五十年的漫長歲月裏,後宮一直和睦安定,沒起爭端。
宋理宗對謝皇後雖然沒什麼感情,對謝皇後的大度還是看在眼裏的,由此看來,宋理宗也不是個拎不清的人,他對謝道清“禮遇益加焉”,皇後應該享受的待遇一樣也沒少給她,包括對她家裏人的封賞升官,算是給了謝道清一個安慰。
要說謝道清全然沒有想法,也不盡然。盡管在當皇後的日子裏,謝道清從來沒有走到曆史的台前,她恪守“後妃不得幹政”的祖宗家法,很少表現出政治上的才幹。何況,她對政治也實在沒有什麼興趣,那是男人家的事情,一個女人家,要那些韜略幹什麼?從性格上看,謝道清溫柔敦厚,不露鋒芒,但不是個有主見的人,所以有人評論她“缺乏一種賢內助的剛性,無能輔助丈夫治理國政,雖是應運的國母,卻包含著應劫的氣數”,這句評價是很中肯的。
1233年,宰相史彌遠去世。史相死後,宋理宗壓抑已久的政治熱情被激發出來。當年的韜光養晦就是為了日後的宏圖大展,獨掌朝政後的宋理宗,終於可以一展抱負。宋理宗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的人,他要露一手讓人家看看。宋理宗翦除了史彌遠的黨羽,在政治、經濟、文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史稱“端平更化”。
這時,蒙古軍隊的鐵蹄踏破了中原的寧靜。宋理宗權衡利弊,決定聯蒙滅金以報靖康之仇。雖然當時有人反對聯蒙滅金,認為是自毀長城之舉:金國一滅,就少了一道藩籬,蒙古兵就會長軀直下。但此時的理宗一心念著國恨家仇,決意滅金——嶽飛之所以抗金不已,就是因為“靖康恥,猶未雪”。當年徽宗、欽宗二帝被俘,是宋人難以忘懷的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