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來家一直靜悄悄的。他們以為屋裏沒人，本想撬門進去的，剛想動手，門就開了，露出一張陰鬱臉，問他們有什麼事？他們居高臨下看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家夥。這人臉色蒼白，透著比無的寂寞。這張臉吸引住了馮英傑和趙龍，在眼下這個浮華世間，他們很少看到如此寂寞的臉。他們猜想這人大概是丁成來的兒子。馮英傑不知怎麼處理這個情況：逃當然沒必要，即便他們心懷鬼胎，若是見到一個殘疾人就跑，也太沒出息了；進去也有點兒離譜，難道和眼前這個寂寞的家夥交朋友嗎？
馮英傑和趙龍還是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丁成來的家境看起來不算富裕。房子有點舊了，應該裝修了快十年了，幾乎沒有風格，內飾顯得粗陋而笨重。客廳裏放著一隻台式24吋電視機。沙發和茶幾都有長期使用後的人為破損：那暗紅色沙發經常坐的位置其色澤明顯比別處淺；那茶幾邊沿個別地方油漆剝落。東邊窗簾的金屬鉤子掉了一隻。不過總得來說，丁成來家雖然不講究，還算幹淨。他們沒見到任何女人的物品。難道丁成來沒有老婆嗎？
看來作為一個警察，丁成來還是相當廉潔的。馮英傑和趙龍是見過世麵的，見識過種種黑暗交易。這世道哪個有權的人能撈不撈點的？沒想到丁成來如此清廉。馮英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摸錯了點，走錯了地方。
馮英傑注意到貼著灰蒙蒙壁紙的牆壁上掛著一張彩照，上麵一個小夥子笑得陽光明媚。馮英傑覺得這笑容是這屋子裏唯一的亮色了。他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人，笑問：
“那是你嗎？”
丁家明學著照片裏人的笑容，說：“不像嗎？”他的笑容充滿了譏諷。他靈活地轉動了一下輪椅，仿佛在表現一個絕技。
趙龍搖著身子往房間深處走，如入無人之境。馮英傑怕趙龍幹出沒腦子的事，就叫住他，讓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馮英傑說：
“我們和這哥們聊聊天。”
丁家明的臉上露出恍然明白的表情，說：
“你們是小偷嗎？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進了警察的家。”
說完他大笑起來，笑得很瘋，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們他媽的來偷警察的家，我肚子都笑痛了。”
馮英傑和趙龍麵麵相覷，神色嚴峻。
丁家明自覺沒趣，笑聲戛然而止，他問：
“你們不怕丁成來嗎？西門街的小流氓都怕他。”
馮英傑不屑地說：
“我們不但不怕，我們還要殺了他。”
丁家明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停了好長時間，然後慢慢露出不屑的神色，說：
“你們開玩笑吧？你們有膽殺一個警察嗎？你們隻不過是兩個小偷。”
馮英傑突然被丁家明的表情激怒了。他媽的太小看人了。他對著丁家明的輪椅狠狠地踢了一腳。趙龍以為出了什麼事，本能地站起來，目光警覺地擺出防衛姿態。隻見丁家明被踢翻在地，臉漲得通紅，在掙紮。丁家明說：
“你們想幹什麼？你再踢我，我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