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郎還是帶著李天和陸大勇來到了安祿山府上。
陸大勇認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李天認為徐二郎是愧疚小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他們都沒想到的一種情況是:徐二郎隻是發自內心關心這個小師妹。他其實比誰都不想看到她受傷害。
可表麵上,他把自己那份深情隱藏得太好了,好到很多時候,自己都騙過了自己。
那年,李天毫無緣由向聶小纖退婚。安慰一夜把抽泣的她攬入懷中的,是徐二郎。
他罵聶小纖是叛徒、罵她與燕南派狼狽為奸。
你以為有千萬種原因,但其實隻是最簡單的一種:他在乎她。
他不想看到她成為別人的人,他無法接受她愛上別人。
所以,他當然會去救小纖。無需陸大勇的威脅,無需李天的勸說。
事實上,在他們來之前,他已經準備自己動身去安府了。
可他當然也能想到自己這樣做的後果:去安府營救聶小纖,被榮義郡主知道,隻會有最惡毒的懲罰。招惹安祿山,榮義郡主沒這個膽量,更不會讓任何自己的人去這樣做。
徐二郎畢竟有太多把柄在榮義郡主的手上。那個女人就好像一團黑色的噩夢,緊緊纏繞著他,隨時可以讓他窒息而亡,不發出一點聲響。
但他還是選擇去。
當然,也一如既往選擇恢複自己那冷漠而又無堅不摧的神情。
安府,長安城的最中央,緊鄰大明宮。
可除了大明宮,方圓幾裏,再無其他建築。
何止是建築,連一粒灰塵都很難看到。
碧瓦朱簷、層台樓榭;飛閣高聳入雲、瓊樓勾心鬥角。
無邊無際的黑夜中,安府沒有一絲燈火。
它就像是個幽暗的宇宙,吸納進了一切最黑暗的因子,然後又漫不經心吐露出一絲絲白骨般陰森的氣息。
李天三人繞到了安府的後側。
幢幢高牆,豎在他們眼前。
想越過這壁壘森嚴的高牆,難於上青天。
可這還不是最難的地方。
徐二郎開口道:“據我所知,安府每一個角落都設有機關暗器。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師弟,那就要靠你的奇門遁甲之術了。”李天揚了揚下巴,“你先幫我們探測出各機關所在,我們再一同找到一薄弱之處,悄無聲息翻進去即可。”
“我隻有試試看。”徐二郎麵對著高牆,緩緩合上雙眼,“許久沒用,怕是生疏了。”
以往,隻要合起眼睛,八門生化之圖便會自然而然映入腦海。之後按圖索驥,高牆厚院也會如同透明般,裏麵的任何細節都清晰可見。
可今天,徐二郎閉起眼睛,心神卻無論如何集中不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出現。
恐懼慢慢襲來。
“如何了?”大勇看徐二郎毫無反應,忍不住上前詢問。
徐二郎緩緩搖搖頭,睜開眼睛,不再說什麼。
雖然分隔七年,師兄弟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李天和陸大勇非常明白這沉默意味著什麼。
“不要著急。”李天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慌張流露出來,他怕這樣會更刺痛徐二郎。“再試試看,這次一定可以的。”
徐二郎沒有轉頭,但他的下頜骨明顯顫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