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骨如山(1 / 2)

白雪道:“不錯,這確是我的運氣。”

青鳥道:“你雖僥幸避過,不過我也不是一分收獲沒有,方才三劍若是平日的你縱使沒有絲毫防備,我能刺中一劍亦是萬幸,連中三劍,表明你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地,此刻怕已不能再動彈一根手指頭。”

白雪苦笑道:“不錯。”他已再無微笑的力量,他失去了微笑,身子也不自主的跌坐在雪地上。

青鳥道:“此時一個三歲小孩拿把刀便能輕易的取下大名鼎鼎的白雪首級。”

白雪道:“既然如此,你還等什麼?”

青鳥道:“不錯,我已不用再等。”

她雖說不再等,腳下卻是一步也不向前,她不想做第二個寇丁,誰也不知道白雪還有多少奇異的殺人技巧。

百藥門門主一身是毒,或許他臨死之際運出奇毒?或許他存了炸藥在身?

青鳥不動,她能等,她慢慢等到白雪血流幹流盡那一刻。

血為氣之母,血流完了,氣自然也斷了,氣斷了,人便死了。

她能等,旁人不想等。

隻聽得諸葛算子景深冷笑道:“別人不敢殺你,我來殺。”

她挑起地上落刀,耍了個刀花便一刀劈下,這一刀簡簡單單,毫無花俏,隻勝在力大快捷,殺意蓬勃,一刀劈下絕無回頭之勢。

白雪暗歎一聲,沒想到自己居然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還是死在這樣一招上,他萬念俱灰,閉目待死。

他已再無半分力氣,更想不出誰還能出來救他。

他的朋友要殺他,要殺他的朋友皆以死在他的手上。

他身邊的小丫頭接近來,居然隻為了在最關鍵的時刻刺殺他。

舉世皆敵。

他的心已千瘡百孔,他已實在太累了,他的路走完了。

難得有古人吟唱:念天地之悠悠,棄我去之昨日之日不可留。

一個人失去了求生之念,無疑變成了具行屍走肉,這樣的人已不用殺他,他已經死了。

然而那一刀還在劈下,景深的殺念已達到頂點,眼看白雪便要被劈作兩半,化作飛霜,

不知何處傳來悠悠的一聲歎息,是有人來了嗎?

一切都太遲了。

景深的刀已經入肉,刀鋒重重的砍在骨頭上。

景深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嘶聲道:“你?你為何這麼做?”

她的刀沒有砍在白雪身上,而是狠狠的砍在一個鐵塔巨漢的左肩上,那鐵漢不知何時出現用自己的身體為白雪擋下那奪命的一刀。

常春沒有回答,隻是癡癡的望著景深,他的眼中充滿了痛苦。

他的痛不是來自肩上的傷,而是心裏的傷。

景深忽然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衝上去又撕又咬,她的頭發已散落,渾似一個街邊的潑婦。

她一邊撕咬一邊惡毒的怒罵,“你這個混蛋、蠢蛋、白癡,挨千刀的東西,你就知道為了他?!他有什麼好?當年他來你就護著他?他這麼好你去隨他過!你還賴著我做什麼?!你這個短命鬼,我怎麼嫁了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爹!爹!你在天之靈看到了沒?他就是這樣對我的,就是這樣對你的...他!”

她早已沒有昨日大風酒肆內女中豪傑的氣度。

白雪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歡喜佛杜榮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看來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了。

良久,她終於打也打完了,罵也罵完了,哭也哭完了,她軟綿綿的癱在雪地上,衣裳淩亂,披頭散發,如一隻爭寵鬥敗的母雞。

常春望著自己的妻子,想伸手替她整理好披落的頭發,卻被她一把撥開,歎道:“他是老當家的救命恩人,老當家把這九幫十八派大聯盟交給他,我自然要盡心盡力的輔佐他。”

景深冷笑道:“他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還是我爹的親閨女,這大聯盟本就是我的。”她便是神槍無敵王長柳的女兒,隻是她幼年喪母,王長柳為了紀念亡妻景氏便將女兒隨了母親的姓,加上神槍早逝,孤女獨長,所以江湖中人極少知道智謀過人的諸葛算子原來是老當家的親生女兒。

若非如此,她一個女人縱然有些頭腦卻也是萬萬坐不到關外第一大盟的堂堂護法,執掌盟中規典。

白雪暗歎:這又是一幕爭權奪利的醜陋劇節,江湖人為名為利為權到底還要留多少血,傷多少命?

常春麵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采,夾雜著敬佩、尊重還有絲莫名的感情,道:“大當家雖然年紀輕輕,但極具雄才大略,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得此當家,正是我大聯盟之福,我相信老當家在天之靈也很安慰。”

景深見到他的表情忽然又瘋狂起來,她狠狠地一口咬在常春的小腿上,撕一聲輕響,她竟生生咬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