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再吸一口氣,又引了那酒火往自己胸口燒去,這可烈酒加上真火,痛楚撕心裂肺,他額頭轉眼間大汗淋漓,隻一會兒便難以支撐,人緩緩倒下,那八塊白布分作四份兩層剛好疊在他傷口的四周,嚴嚴密密的遮蓋住了。
這一番動作但見白布飄渺,雪影奧妙,陸血情隻覺得白雪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妖嬈無雙,風情萬種,就好似一直花間獨舞的青蝶,絕世無雙。而那酒火並存的景觀更是奇豔無比,他的呼吸都似乎不敢重上半分,隻怕是稍有不適,便驚動了這隻偶落人間的蝶子。
“還煩請再取一壇酒……”白雪的聲音已是不堪虛弱,他低聲道。
那擺在大梁之上的一壇酒已經極快的傾瀉完畢,陸血情趕忙又取了一壇酒,拍開紅泥。
“抄一勺給我手上……”白雪酢然在白布下伸出左手。
又一勺老酒在白雪的指尖滑過,他手心一吸,那柄利刀已自動飛到他的掌心,連同著一起被烈酒清洗。
“再來一勺……”
又是一勺。
一連吸了三勺,最後一勺白雪更是引來烈火一起清洗。
“隔空取物!”陸血情眉頭一軒,道:“烈酒難道比清水還要幹淨?”
白雪虛弱道:“在那個極西的國度,曾經有一個偉大的學者提出猜想,他認為這個世上存在另一個人眼所看見的世界,那個世界裏的所有生物都小到極致,而也就是這些極細微的生物會讓我們的傷口流膿變質,所以要縫線一定要消滅這些生物,而高溫、烈酒都是這些生物的最佳殺手!”
陸血情沉思道:“這個道理咋一聽很是新鮮,不過仔細想想卻比我中土“精氣”學說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他們似乎說的更為徹底和明白。”
所謂精氣,是指極細微物質,《易·係辭上》:“精所耿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孔穎達疏:“雲精氣為物者,謂陰陽精靈之氣,氤氳積聚而為萬物也。”這個醫學道理要仔細講來實在沒有半個時辰不能好好說個明白,但凡有興趣的倒是可以再去細讀一些醫書。
白雪道:“正是這個道理。”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切下一塊爛掉的臭肉,鮮血瞬間飛濺,點點落在潔白的麻布上,陸血情隻覺得心裏一驚,不忍去看。
若要說殺人,陸血情絕不會眨眼,他雖不用時時都自己動手,可這雙手上也多少殺過幾個人,殺人不可怕,但自殺往往就需要巨大的勇氣,而這種一片片去切自己身上的肉,實在觸目驚心,心靈上的疼痛更甚於肉體之上的。
“還好出來的是鮮血,總算是爛的不夠徹底…….”白雪自哂道,他似乎完全沒有痛楚,仿佛在割的是別人的肉,他半倚著上身,下刀如飛,時而抄過一勺酒火往自己傷口上消毒,隻是那額頭上的汗珠早已是如雨水一般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