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變的。”趙典蒼白著臉,道:“這些年來,你還沒有看清楚,人的善變嗎?你自己也在變,何況她本就是個善變的女人......”
白雪斬釘截鐵道:“有些事會變,有些人會變,但也有一些事情,絕不會變。”
趙典道:“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白雪低下腦袋,道:“無論出於那種目的,看到何種結局,我都希望餘歌可以登基,因為這個天下需要她!無論她有沒有利用我,我都要這麼做。”
趙典見他這麼說,終於不再勸說,他也站起身子,執劍道:“那麼,你來吧,踏過我的屍體,去見皇兄吧。”
白雪躬身道:“弟子不敢。”
趙典道:“你既然不敢出手,又如何殺我?難莫非要我自盡不成嗎?”
白雪道:“弟子心中有一個想法,可以不流血。”
“哦?”趙典道:“你倒是說說看?”
白雪道:“我們辯一場,勝者為王!”
趙典沒想到他武功大成之後,竟不選擇出手,反倒要來用嘴皮子說一場,“怎麼辯?”
白雪笑笑,道:“我們就辯,說那隆帝不適合當一個皇帝!”
“好!”趙典仔細想,當今隆帝雖然說不上是開國天縱英明之君,可他勤勤懇懇,也算是一個明君,自然不怕來辯。
白雪坐下,道:“師傅,請坐。”等趙典坐下後,又道:“師傅,可要先說?”
趙典道:“我們不需再請一人做評判嗎?”
白雪揮手道:“天地為證,不就行了嗎?”
趙典道:“好!皇兄一生節儉樸素,就拿他仿影練字來說,如果紙張較大而範本的字較小的話,他一定會先將紙的一邊對齊範本,寫完後再把剩下的地方都寫滿,以免浪費,而且他常常詢問物價,宮中采買大多是便宜。這可算得一個優點?”
白雪大笑道:“一代帝王,能夠在奢侈成風的帝王族裏保持這樣的風氣,實在難得,隻可惜,他的節儉也用錯了地方。 ”
“怎麼講?”
白雪道:“就拿苗域的事來說吧,苗域雖未經過大量戰火,可剛剛收複,也是百業待興,正式用錢的時候,隆帝卻拿出多少錢來重建苗域呢?不過區區五十萬兩而已!”
趙典分辨道:“你這是有所不知,南國國庫內存儲畢竟不多,五十萬兩也是戶部捉襟見肘啊!”
“笑話!”白雪道:“天下人都知道當今皇帝愛建宮殿,我這一路過來,看到那大成殿前的東廂、西廂,殿後的明倫堂,明倫堂西的王公書院,明倫堂後的崇聖宮......等等大殿,哪個不是耗資巨大,勞民傷財?若不是餘歌強逼京師大臣捐款,區區五十萬兩,扔到苗域又頂何用?”
“這......”趙典似乎找不到話反駁,又道:“皇兄尊崇儒學,這也是有的,他一生尊崇古訓,膜拜先師孔聖人,以儒治國,誅殺貪官,整頓吏治,雖有盲目之過,但也算是一功一過相平!”
“非也。”白雪道:“自古千裏做官,隻為賺錢,可南國官吏俸祿太低,一個七品知縣,月俸祿才七石,約折合十兩銀子,即使是正二品的尚書,也隻不過區區六十一石,還不到一百兩銀子,但一個官員要想維持正常的開支,這點錢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我聽說當朝的清官正二品的南京右都禦史李毅,為了置辦一身官服,竟然不得不變賣家產。天下官員都沒錢吃飯了,皇帝還要用儒學來要求他們的操守,這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了,師傅,你也是在江湖中待過的人,也看到現在的南國,已經是貪汙橫行,各個州縣在征收上繳的正稅以外還得向百姓多征一些錢糧,一個下級地方官每年應該向上司進幾次貢,每次的數額大約是多少,都有一定的慣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想師傅你也是知道的。”
趙典默然不語,他知道在在這種低俸祿的前提下,官員們如果不集體貪汙受賄,絕對無法生存下去,“這並不是皇兄的錯,自從開國太祖之初,便已經有了這樣的製度,皇兄不能......”
白雪打斷道:“這就是隆帝的一個很可怕的缺點,他不敢改變祖製,所以做起事情來畏首畏尾,明明有雄心大誌,可一旦真的動起手來,往往就縛手縛腳,結果弄得一塌糊塗,若沒有餘歌的快刀,他登基這麼多年,竟連個苗域也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