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1 / 2)

“小姐,又是他!”

月亮才剛剛爬上梢頭,一隻通體瑩白、身泛幽光的鳥兒準時出現在青衣的後院,拳頭大小的鳥兒撲扇著細嫩的小翅膀飛落到青衣肩上,一落定,便張開其尖短稚嫩的鳥喙開始其每日一次的佛經誦讀。

“須菩提。於意雲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

“砰……”一聲暗啞的破裂聲,本就用靈力幻化的鳥兒在青衣手中化作絲絲光點,並慢慢消散在風中。

青衣目光陰鬱地看著光點慢慢消散,麵色微微發黑。

“小姐,已經三個月了,這玩意天天都來!天天晚上來念經!你說那姓秦的不會真的要堅持十個月吧!在這樣下去我都要瘋了!”鸚哥崩潰地趴在石桌上,自那人走後,這鳥兒天天都來,來了也就算了,竟然張口就念佛經,天天來,天天念,沒有一天間斷的,偏偏他們不管設置什麼結界,這鳥兒都跟沒看到似的,十分自在地飛了進來,要是早知道他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是這樣報的,當初死也要把他從店裏趕出去。

青衣眼眸微閃,良久忽然輕笑出聲。

“既然他要念,就由他念去好了,我看他是不是真能把我念上天去!”

說完,青衣又拿起桌上的茶壺,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三月的夜晚,寒氣如霜雪般厚重,汩汩流淌的茶水在冰冷的寒氣中升騰起一片熱騰騰的雲煙。

四個月前,冬月底,正是一年節氣中寒氣最重的小雪,汴梁城內,早在這個月初就斷斷續續地飄起了鵝毛般大小的雪花,如今快一個月下來,大雪小雪一直沒有停過,整個汴梁在冰雪的覆蓋下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雪城。

青衣三更尾就起床出門了,如今整個汴梁城內外都被冰雪覆蓋,每到這個時候,許多食肆的廚房所需的菜總是供不應求,蔬菜還好,早在入冬前就存了不少放進地窖,但是肉類卻由於臨近年氣,很少有賣的。最近這幾日食居裏不少客人都想吃新鮮的山雞和袍子肉,不過這個時節,雪又不停,一般很少有人敢出門上山,畢竟到處都是雪窩子,一不小心,可能就把小命送了。

青衣自然是不擔心的。出門時,她便提了一個廣口深肚的竹籃,籃底墊了一些鬆軟的麥草,又拿了一塊靛藍的麻布,附之於上,十分妥帖地上了山。

這場雪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天,昨天夜裏也沒有停歇的兆頭,故而青衣出門上山時,雪依舊是洋洋灑灑地落著。青衣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眯著眼睛找著雪白的地麵上孢子走過留下的花環狀足跡,找了一會,青衣還真發現了一個還沒被大雪淹沒掉的足跡,這麼來說,這隻孢子並沒有走遠。

青衣足尖輕點,飄然而上,大概十來步光景,青衣便看見了前麵如閑庭漫步的孢子的圓圓的白毛屁股,青衣不由一喜,悄然停下來腳步,許是落地不小心發出了聲音,那傻孢子忽然轉過了頭,當看見青衣之後,它便轉頭向前跑去,不過,從跑了兩步,它並停了下來,十分好奇地轉頭又看著青衣。

青衣淺淺一笑,這是你自己不走的。說完,指間一道月白色的光芒朝著孢子激射而去。不過眨眼之間,那孢子就無聲無息的倒在了雪地裏。

青衣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悅地朝孢子走去,大概走了四五步,青衣心間忽地一凜,便瞬間停了腳步,屏氣凝神地朝對麵看了去。

眼前似乎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傻孢子的屍體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然而,青衣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忽然有了一股迫人的威壓力。這才是使得她不敢再向前的原因。

“哎呀,這裏怎麼有隻傻孢子?”伴隨著似遠似近的如暗夜花開般的荼蘼之音,一個長袍廣袖的黑衣男子如清風般由遠及近,青衣微微眯了眯雙眸,男子已然靜立眼前,狹長的鳳眸微挑著望著青衣,優雅的雙唇則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許是風流倜儻慣了,那矜貴的錦袍隻在腰間束了一條暗啞的紫金色玉帶,稀鬆的領口隱約閃現著男子無瑕的肌膚。

雪還在下,六瓣的雪花如精靈般婀娜地飄落到男子的發見、眉眼,煙煙嫋嫋模糊了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