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書離道,“索性人都叫馬家茶園搶了去,我看除了今日需登台的,旁的若是有想去的,都一同去,我做東,也給他馬家茶園照顧照顧生意。”
得她這麼一說,頓時呼聲大起,五六人,便就浩蕩往馬家茶園而去。
三十四、
到了馬家茶園,便見茶園外賓客駱驛不絕,茶園門外還打出招牌——義陽名伶湯鶯兒入駐藺家茶園,連唱三天,茶水一應五折。
冷書離見這幾個字寫得頗是剛健,便就冷笑了一聲,抬步便愈進去,卻叫一人伸手攔住了,“這不是賈先生嘛。”
冷書離並不識得此人,想必應是這馬家茶園裏的小廝,望向他一眼,“怎的?爺來照顧照顧馬大爺的生意,還不讓進了?”
“不不,豈敢豈敢。”那人見她如此說,頓時陪笑道,“請請請,請進請進……”
幾個人便就魚貫行了進來,到了園子裏,若大個茶園,茶客幾乎爆滿,幾人便就隻得遠遠站著看戲。
此刻台上的湯鶯兒蓮步輕移,聲音婉轉,唱得正是入神時,台下卻忽然有人拋了樣物什上台,骨嚕嚕一滾,滾至她腳邊,她怔了一怔,卻是一個足足的金元寶,她一時便微微一笑,一個眼風就往台下那拋金元寶之人拋了過去。
台下眾人見了,頓時轟堂大笑,冷書離一望,那眾星拱月之人,不是這茶園的當家人馬長遠是誰?
“大爺好手筆。”有人在喊。
“咱們這義陽城的風流人物,也就是馬大爺了……”
冷書離微微一笑,眼見著淩花班來的幾個人都氣紅了臉,施小梅更是氣得麵皮都漲紫了。
“不要臉。”卻是杜牡丹在旁咕嚕了一句。
“好好看戲。”卻是冷書離笑道,“今日可是好戲連台。”
眾人聽她的語氣,似乎是話裏有話,一時卻又摸不著頭腦,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於是一片咚咚嗆嗆、咿咿呀呀之聲中,茶客們愈發興奮起來。
待得香荷過來找冷書離時,一台戲已接近尾聲,香荷行至冷書離旁邊,輕聲道,“嚴白義在半個時辰前已經拿著血書在菜市口攔下了馬長安的轎子。”
冷書離微微一笑,點點頭,輕聲道,“好戲上台了。”
果然不多時,一台戲近了尾聲,觀眾們的掌聲轟然而起,台上的湯鶯兒行了禮,轉身便走,聽得有人在高喊,“哎哎,湯老板,那錠元寶您沒拿呢。”
湯鶯兒聞言,轉了身,臉上又是喜又是嗔,一雙丹鳳眼,直勾勾望著台下笑嘻嘻的馬長遠,行上前來,咬著嘴唇,竟是捏著裙擺,露出裙下的小巧繡鞋,輕輕在那元寶上踢了一踢。
馬長遠頓時喉頭一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眾人起哄聲愈甚,正值熱鬧之跡,卻忽略來了兩名官差,行至他跟前,郎聲道,“你可是馬長遠?”
馬大爺此刻得這義陽名伶青睞,正是心情大好之時,笑眯眯順口便道,“我是呀,你們誰啊?”
“有人狀告你刨了他家的祖墳,還行凶打傷了他,跟我們去縣衙一趟!”
那兩名官差義正言辭,無異於往那燒得正旺的爐火之上澆了一大盆冰水,一時間這茶館裏的眾人麵麵相覷,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望著馬長遠,馬長遠亦怔了一怔,隨即便反應過來,仰天哈哈長笑一聲,“你們兩個笨蛋,可知老子是誰?”
“我管你是誰!今日我們倆個得了命令,你便是玉皇大帝,也要拿你!還老子老子的,問問我手中的刀,認不認你這個老子!”
這說話之人,一臉英氣,約三十出頭的年紀,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叫遠遠站著圍觀的冷書離都忍不住讚了一聲好,朝一旁的香荷道,“這位高鋪快倒是還挺有氣勢的。”
香荷亦在一旁點點頭,“聽說還特仗義,特公正,嫉惡如仇。當初就是因為在長沙得罪了權貴,才被下調到義陽來的。”
冷書離點點頭,輕聲道,“咱們找個機會,結交結交她。”
“哎。”香荷笑著答應道。
再抬頭看那邊,馬長遠叫他這般一說,頓時又氣又惱,怒道,“你是何人?!膽敢這樣跟老子說話,便是你們的縣令馬長安來了,也得給我畢恭畢敬!去,把馬長安給我叫來!我倒是想問問他,他憑什麼敢來抓老子了?!”
“在下高雄,是縣衙的捕快!馬老板,我看你是馬大人兄長的份上,我不向你動手。你若膽敢再出言不遜,我即刻押你回去!”隻見這位高雄捕快一雙赤眉倒豎起來,眼見著滿腔的怒火就要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