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牙縫是誇張之辭,你怎連這都不知道,平日叫你多讀書,你偏不讀……”
“你怎知我不讀書……”
冷書離一時心中唉吼一聲,將懷中的棉花往桌上一放,棉花背一躬,那三個已經從凳上一彈而起,瞬時便立在了門口處,齊聲道,“我們吃飽了,這就去休息了。”
言罷,轉身便走,冷書離見他們三個行在那院中,隻見三個背影極是挺拔,一身白衣,折扇輕搖,當得上是這濁世佳公子了,偏偏……
一時與香荷對視一眼,兩個相視一笑,撲哧一聲,隨即便就又歎息一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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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就又過了些時日,天氣漸漸冷了下來,朝起時院中草尖之上已有白茫茫霜降一片,牆角溝壟裏,水浮薄冰,眼見著嚴冬將至,歲月漸寒起來。
冷書離原本備了幾套寒衣,因著自己不便去邊疆探視父母親人,便特命香荷找了兩個可靠之人,去了西疆一趟,將寒衣送至父母手中。而今去探視之人已經回來,告之她父母在西疆一切安好,隻是生活艱苦,思鄉之情頗甚。
一時與冷書絡相對垂淚,各自安慰一番,想著去信一封,又恐暴露身份,使父母又糟受無怏之災,隻得將滿腔思念留在心裏,自去籌謀對付馬家一事。
到這一日,天氣晴朗,馬家茶園原本因著湯鶯兒坐陣唱戲,倒是火了一段時日,不料藺家茶園卻是又有新戲上場,所謂《沉潭冤》其實是冷書離經了自身的事多加梳改,整出一出新戲,又經了周先生寫了新詞,用湘劇高腔唱法,淩花班杜牡丹唱青衣,施小梅唱小生。
該戲前半部頗是淒涼,主講青衣菊娘頗是知書達禮,耐何卻受丈夫與小妾冤其與人通奸,聯合家中族人將其沉潭後。趁機奪得其萬貫嫁妝,日子過得極是奢靡。不料那菊娘怨氣衝天,竟是驚醒潭中神仙,去閻羅殿要人,閻王見其陽壽未盡,又有仙人前來說情,便放其元陽返歸塵世,叫一打魚之人相救。
而後便是菊娘嫁於這打魚之人,又以自身之謀,助這漁人考科舉,奪狀元,回家中將那丈夫與小妾入獄,自身得以沉冤得雪,奪回嫁妝,與狀元雙宿雙棲的故事。
整台戲前半頗淒涼,感人落淚,後半部痛快淋漓,斬奸人,血冤屈,大快人心,加之杜牡丹原本就頗是英氣,後半部扮相更是殺劃果斷,助夫從一個小小漁人到考取功名,入朝拜相,更是激勵人心,於是演了不過三場,竟是聲勢頓時浩大起來,竟連這義陽的許多婦道人家看了之後,個個引這菊娘為典範,勢要將家中夫君或是孩兒,培養出一個狀元朗來。
如此聲勢,又經了冷書離與藺輔堂在後頭的推波助瀾, 一時竟是風芒無兩,已然蓋過了那纏綿緋側的湯鶯兒演的《牡丹亭》。
而這邊廂那位經了冷書離千挑萬選出來的容娘,烹茶手藝亦是日漸純熟,冷書離又將她多加培養,琴棋書畫漸通,加之她悟性及高,原就是家道中落人家的小家碧玉,性子頗是沉靜,知書達禮。前來喝茶的才子,初次來時尚且心中疑惑,多有鄙夷之色,不料與之一聊後,竟見此女談吐不俗,引經據典,頗有些才氣。
加之她原本長相又妍麗,身上的衣裳經冷書離點撥,頗是講究,某些才子們竟是引其為知已,口口相傳之下,名聲竟也是在義陽雀起。
於是漸漸便有這樣的談資在讀書人、富貴人家的仕子們口中傳開:
那義陽南門大街之上,有一處藺家茶園,園內淩花班中,唱青衣的杜牡丹,國色天香,巾幗不讓須眉。更有茶園三樓之上,有一妙麗女子,名曰容娘,烹‘清心’之茶,隻贈有緣之人……
如此形勢之下,藺家茶園聲勢愈發大起,前來聽戲或是見有緣人容娘的讀書人亦也日漸增多起來,於是茶園收入竟也水漲船高,連每日裏小二得的打賞銀都日漸增多起來。
便是連那向來對藺輔堂極是不喜的藺母,也開始對冷書離有了笑顏,偶爾遇上,點頭而過,“可辛苦賈先生了。”
冷書離朝他作了一輯,“藺夫人太客氣了,都是賈某應該的。”
藺母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話,見到立在她身後的三個白衣青年,麵色變了一變,再不打話,急急去了。
到這一日,卻是閑來無事,就往藺家茶園而來。到了茶園,盡直上到三樓來,卻見容娘正與藺輔堂兩個坐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