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好人短命禍害千年(1 / 1)

冷書離驚了一驚,“哦?什麼法子?”

“姐姐附耳過來。”冷書絡道。

當即便將心中想的法子在她耳邊說了,待聽完,冷書離亦自點頭,笑道,“此法倒是可以一試。隻是會否對你名聲有損?”

“名聲不名聲的,於今日的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冷書絡笑道。

她雖是笑著的,語氣中的低落之氣到底是瞞不過冷書離,一時心中隻覺難受。

她心中的難受增一分,便又對馬家人與霍家人的恨意又添了一分,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恨道,“我們冷家今時今日之痛苦,來日我定要全數還給他們馬家。”

長吸一口氣,方又道,“正好我身邊也有一個可用之人,若是叫他出麵,依著你的法子,替你贖身的事,該有九成的把握,隻是今日一過,馬家人知道我心係於你,也不知會不會再起什麼歹意……”

一時下定決心,“替你贖身的事,要速戰速決!”

冷書絡點點頭,“今日後,隻怕他們更不會放過你……”

“無防。”冷書離冷笑道,“我自有法子對付他們。”

當時兩個便就又彼此安慰了幾句,冷書離也就下得樓來,出了凝香樓,往藺家茶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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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日縣令馬長安馬大人辦完公事回到家中,將將隻到大門口,便見門口處站了一人,見了他,迎了上來急道,“二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和太太在祠堂等您半日了。”

馬長安見管家麵露苦色,欲言又止的模樣,正欲開口,便見自己的娘親一臉凝色的從院裏頭行了出來,見了自己,緩緩行上來,抓住自己的手,未開口,已是帶了一股哭相,“長安,你今日怎會將你大哥給打了?”

馬長安一時隻覺心中失望一層層漫涎開來,自己如何比得過家中的這位嫡子長孫?即便中了進士,當了縣令,在奶奶與大娘眼中,也仍不過是一個攀上了權貴,吃上了軟飯的庶子,連帶著自己的娘也仍被瞧不起。

如今自己以公權打了他,她們還不知要如何對付自己。一時搖搖頭,苦澀一笑道,“姨娘,張叔,我知道了,這就去。”

言罷,進了家門,就往祠堂而去,又被他娘親叫住了,欲言又止道,“長安……”

他就回過頭,伸手在娘親的手上捏了一捏,“娘親,無事的。”言罷,再不回頭,盡直往祠堂而去。

初冬天裏,天色黑得早,馬家的巷弄裏,幾乎沒有什麼生氣,一隻老鴉在院子外頭一株掉光了枝葉的樹上盤璿,更是襯得這世間格外的冷。

似乎是冷到骨子裏了,他馬長安,此生,莫非便是要這般過下去?一個外表看去和氣,骨子裏冷漠無溫度的家,一個衣著光鮮實則蠻橫不講道理的妻。此生這樣長,這前往祠堂的路似乎也這樣長,走不盡頭了。

仿仿佛佛的,牆頭似乎有一片裙角閃過去,那裙角是豔麗的紅,上頭繡著枝葉繁複、花團錦簇的菊,那是很美的啊,那個女人與自己成婚當晚,似乎就是穿的這樣一件衣裳。怎麼會又想起她?

臨終前她那絕望的眼神似乎又出現在了眼前,原就是自己對不起她,今日種種,純當是贖罪罷。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他不僅辜負了她的情誼,更是一手要了她的命......

嗬嗬。

真是可笑的人生,當初怎麼會這麼瞎眼,為了貪圖富貴,連美人在懷,竟然也能忍得住?是啊,那樣的日子都忍過去了,而今又怎會忍不過去?

好人不常命,禍害遺千年!

有何可懼?索性便當個禍害到底,往後種種,一心一意,隻為自己與娘親,管那許多做甚?

他冷冷一笑,再抬頭,那堵牆已然被拋在腦後了,原來不知是誰紮的紙鳶落在了牆上頭,此刻正在冷風裏簌簌抖動,當真可笑,怎會想起她?

三年都過去了,她的屍身在那黑水潭裏隻怕都已經裹了魚腹,連白骨都找不到了罷……

他搖搖頭,前頭亮了起來,一抬頭,方發現原來已經到了祠堂門口了,屋簷下,掛了一盞若大的紅燈籠,將“馬氏祠堂”四個大字照得反映出光來。

他就行了進去,祠堂裏坐了兩個婦人,為首的,赫然是自己那不怒自危、滿臉富貴逼人的祖母,右側椅上,微微頷首的,赫然是家中謫母晏氏了,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兩個女人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未開口,麵上已露譏諷之色,“馬大人自從當了縣令以後,是連自己的祖母都不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