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麼?”
“而且我今日見他,總覺得他像一個人。”
“爹也覺得他像一個人?”霍善儀道,“爹覺得他像誰?”
“仙逝的馬二夫人!”霍光楣眼中精光一閃,望向馬長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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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邊廂冷書離叫段正文拖著出了這馬家的大門,直接上了一輛馬車,香荷與那段雷跟在二人身後,自是大氣也不敢出。
直待上了馬車,冷書離才想起藺三爺來,吩咐香荷道,“香荷你去找找藺三爺。”
香荷得了吩咐,又恐她受欺負,一時心有踟躕,冷書離就望了段正文一眼,說道,“去吧。”
香荷這才點點頭,返回馬家去了。
彼時夜色寂靜,段正文的馬車裏點著燈,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冷書離,冷書離坐在馬車邊邊兒上,也是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望了一會,起身跪了下來,“民女參見王爺。”
段正文的嘴角就抽了一抽,眉毛一挑,說道,“你也不用這樣見外……”
“王爺千金之軀,民女實不敢瞻仰。”冷書離道,“更是不敢與王爺同車,民女這就下車。”
一邊說一邊就往車下滑,段正文便“哎”了一聲,一把將她拖住,“你非要這個樣子麼?”
冷書離想到自己初見此人時,隻當他是那想占自己便宜的登徒子,又將他誤認為是那青龍寨裏的大當家,更是口出狂言,譏諷他是貪財如命。從始至終,他都供認不諱,或許此人從初次見自己時,便存了一股戲耍自己的心思。
自己何曾料到他竟是王爺呢?也是自己蠢,其實早該注意到,此人身上衣著考究,長相風流,出手闊綽,怎會是那青龍寨中的土匪可比?自己竟還一直覺得高他一等,而今看來,比起他的身份,自己一介罪人之女,這身份地位,豈是要低到那塵土裏?哪裏還敢與他堂堂王爺同一輛車?
冷書離心中百轉千回,往日種種,浮上心頭來,長出一口氣,說道,“民女不知你是王爺,從前多有得罪,王爺若是怪罪……”
“住嘴!”段正文見她這副樣子,也不知為何心中沒來由隻覺煩躁得很,脫口就喝斥她,“你說夠了罷?!”
冷書離心中原就有一股氣,自己叫此人騙了這樣久,看他每每笑意盈盈,一副萬事皆握於吾手之態,他知她冷家是被冤的,也知自己是罪人之女,卻從未點破,豈知他心中到底是安的何樣的打算,一時也覺怒意衝衝,跪在那裏道,“沒有說夠!今日若非霍大人認出你,你打算瞞我到何時,你打算欺我到何時?!我自認精明,實則原來王爺一直把我當猴兒一般,看我上竄上下跳戲耍給你看是不是?”
“你胡說些什麼呀。”段正文道。
“我胡說?”冷書離道,“我有胡說嗎?初次見你時,你說你是青龍寨裏的大當家……”
“我何時說過我是青龍寨裏的大當家?”段正文反問道。
“上回你們將我擄至青龍寨裏時,你親口承認……”冷書離道,驀的就住了嘴,細一想,他似乎確實未說他是土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那你後來,說你是土匪……”
“我不過是順著你的話說。”段正文道,“你跪得膝蓋疼不疼?坐著說話!”
“民女不敢!”冷書離就又想到他三番五次威脅自己說要剝光自己丟到大街上的話,一時心中也不知為何這樣苦澀,道,“王爺從一開始便知民女是罪人之女,又一心戲耍民女,不知王爺意欲為何?我們冷家發配的發配,充軍的充軍,變賣為奴的變賣為奴,唯我一人苟活,王爺若要將我緝拿,即刻動手吧。”
此言一出,段正文頓時便變了臉色,將車中的小桌一拍,“你胡說夠了沒有。”
冷書離跪在那裏,便就不說話了,一時車中冷寂,一陣冷風從車外呼嘯而過,發出一股咽嗚之聲,段正文也不知為何,見冷書離這副樣子,隻覺煩不勝煩,脫口就道,“你下車吧。”
冷書離當即二話不說,轉過身,簾子一掀,正好就對上段雷那張探究的臉,沒好氣道,“停車。”
車夫卻是哪裏理她,她就又喝了一聲,“停車!”
“停車讓她下去!”段正文慍怒的聲音傳來,車夫猛的就“籲”了一聲,與那段雷對視一線,眼中滿是詫異之色,馬車到底是停下了,冷書離下了車,竟還說了一聲,“恭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