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你是賈公子假先生(1 / 1)

“不曾。”那人答道。

“吩咐廚房燒壺熱水,三爺回來時怕是要洗臉。”

那人就點點頭,將兩人迎了進去。兩個就穿過迂迴的長廊,往自己的廂房行去,路過三少奶奶尚氏的院子時,仿仿佛佛的見那外頭一個人影,坐在廊下看不分明,她眉頭一皺,就問道,“這樣晚了,誰在那裏?”

那人影就站了起來,朝她行了一禮,說道,“賈先生,是我。”

原來卻是三少奶奶尚氏,冷書離也朝她行禮道,“原來是三少奶奶,這樣晚了,三少奶奶怎的還沒有歇下?”

“啊,我……”三少奶奶吞吐道,又低下頭,“我,等一等三爺。”

月色下,冷書離看不清她的臉,卻覺她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之氣,在心底歎一口氣,又點點頭道,“那我先告退了,三爺想必也快要回來了,天冷,三少奶奶要當心身體。”

“哎,是,謝謝賈先生。”三少奶奶就道,“賈先生慢走。”

冷書離與香荷兩個就對視一眼,入到西院中,進了自己的廂房,搖搖頭,朝三少奶奶的院子弩弩嘴,說道,“你看,藺三爺一顆癡心錯付與旁人,卻是哪裏知道,有人的一顆癡心,隻怕也錯付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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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香荷侍候著她沐浴完畢,穿了睡衣,從淨房中轉出來,將將出來,便聽到外頭有人急急的磕門之聲,她吃了一驚,忙又回到淨房裏,將胸仔細裹了,重新穿好衣裳,出得外頭來。

待香荷開了門,冷風裏,就進來一個人,赫然是藺三爺,手中還提著一隻酒壺,邊走道,“賈先生還沒有睡下罷?我來找賈先生喝兩杯。賈先生,今日大退馬家眾人,是否心中痛快得緊?來來,今日我與你一醉方休,以示慶賀……”

“三爺。”冷書離見他雖是笑著的,實則那笑裏卻滿是苦澀,便勸道,“已經這樣晚了,不如明天再喝罷。”

藺輔堂哪裏理會,自顧坐了下來,吩咐香荷道,“你自下去,我陪著你家小姐。”

“三爺!”冷書離忙製止他,“什麼小姐小姐的,還沒喝上就醉了麼?”

“是,對。”藺輔堂點點頭,“不錯,是公子,賈公子,假先生......”香荷就朝冷書離打了個眼色,冷書離會意,香荷方點點頭,行至門外來立著。

冷書離見藺輔堂神色淡淡,話裏也聽不出什麼喜怒來,但從他一雙眼裏,卻是知道他今次所受打擊,隻怕是前所未有,以此人的性格,即便是父母對他冷落,他也能汲汲營營,將日子一點點盤活出來,然則那林盈月與他自幼青梅竹馬,可謂是他必生的信仰,而今這竹馬之人移情別戀,愛上他的仇家,打擊之大,自是可以想見。

否則,他也定不會做出這等漏夜前來,提著酒壺要與自己一杯方休!

他緩緩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自己舉一杯,又遞一杯到冷書離麵前,冷書離接過酒,一雙眼眸裏,其實也是黯淡,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黯淡從何而來,照理說,今日與馬家正麵交鋒,還成功離間了馬家兩兄弟,自己應算是大勝而回,理應高興才對。

是啊,應高興!

她就微微笑了一笑,說道,“冷酒傷身,三爺,不如溫一溫再喝。”

藺三爺卻是已經一抑脖就將那酒喝了個精光,嘖了一下舌,卻是點點頭,“也對。”就朝外吩咐道,“叫小廚房拿一隻酒爐來,再炒兩個小菜,夜深啦,冷得緊,燒一盆好炭火來。”

“是。”就聽得外頭有人應道,急急去了。

不一刻,便就有人送了酒爐並兩個小菜,一碟花生米來。冷書離又叫小廚房給香荷添了一隻炭爐,這才坐下與藺輔堂一同溫著酒喝。

這夜靜得很,隻屋簷之冰化成了水,一嘀嘀滴在水溝裏,花出一聲聲“嘀嗒”之音。

“三爺可去見了三少奶奶。”

“見了。”藺輔堂道,“叫她睡下了。”

冷書離便點點頭,再不多話,滿室月華之下,兩個對飲,都不知喝了多少杯,滿滿一壇子酒,竟是漸漸見了底,喝到後來,兩人都有些微醺,冷書離依舊沉默,藺輔堂的話卻是多了起來,時而大笑,時而撫掌,“賈先生可知今日我見到那馬長遠的樣子是何等痛快?”

“哈哈哈哈。可當真笑煞我藺某人,他不是自許風流麼?不是向來看不起我麼?可是而今如何?他打也打不過我,錢呢也沒有我多。也就是吃喝嫖賭,無所不能。還又染上了煙癮,欠著煙館賭坊一屁股銀子,去還自以為他自己很厲害,賈先生,你說他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