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爭鳴——畫派林立4(3 / 3)

如陸恢、金城等人在花鳥畫方麵求新尚奇,而所作山水則往往一派陳式舊麵。卓有建樹者如胡公壽、任熊、任頤、虛穀、王震諸人所作山水,筆墨、意境皆不同凡俗,然不多作,隻有吳滔、吳石仙等個別人以山水畫擅名。可見,當時的海上畫壇及藝術市場不崇尚山水畫。

海派繪畫發展到後來,以朱偁、任薰、虛穀、任伯年、蒲華為代表,表現出強烈而多彩的流派特色。

朱熊之弟朱偁精於花鳥畫。其用筆、著色皆明快爽暢,富有行、草書筆意,構圖尚奇求巧。景物重寫生,形體準確,略作誇張,生動之至。雖取法華嵒,但善於變通,自成一格。其畫大受歡迎,至晚年得意至極。

任薰小任熊15歲,人物、山水、花鳥並擅,畫風與其兄相近。但與其兄不同的是,畫麵布局及人物、景物形體常誇張其奇態險勢,並喜在起筆、收筆和轉折處駐筆成點,如《鳥窠禪師圖》即為一例。而所作小寫意又頗為輕鬆隨意,造型到位,筆墨甚為爽暢,是另一種趣味,如《琵琶行圖》。其敷色豔麗而不火,變化豐富而不雜,實為高手。任伯年從其學,受益很大。

虛穀和尚的畫求澀重生拙,並重內蘊與文人畫的氣骨。他作畫很慢,不似任頤熟練之極以致作家氣很重。兩相比較,虛穀的畫更多“自適”的“為我”內質。

虛穀以花鳥畫為主,兼善山水、人物,取法金農、華嵒、羅聘等人。其寫真功夫亦甚佳,從羅聘、禹之鼎風格變化而來,同時又吸收了西洋透視明暗法。

這一點還大量表現在其花鳥、靜物、山水畫的構圖與色彩的處理手法上。其碑意很強的書法在畫的用筆中起了關鍵作用。側鋒擦行、積點成線般澀拙的線條,易轉為折、易圓為方的形體誇張手法,以及鮮亮活潑的用色,形成其繪畫風格的基本特點。其筆下金魚的誇張變形、鬆鼠毛以硬毫小筆渴墨連貫勾擦的表現手法,尤具有新創意。

任頤在海派職業畫家中成就尤高,其父能畫像,其寫真功夫當由家傳打下基礎,後受到任熊影響,尤其是直接在任薰傳授下鑽研陳老蓮畫法,為一大轉變。繼而學習西洋素描,吸取透視明暗法,又一大轉變。

任頤勤於寫生與觀察,所作《大椿圖》,直接對樹寫生。據說有一天吳昌碩去看他,家中無人,找了好久,突然在屋頂上看到他正在出神地觀察著兩隻正在打架的貓兒。其寫真藝術之高超,為一時之冠。他為時人畫像很多,皆形神畢肖,人物個性躍然。

最典型的是為好友吳昌碩所畫多幅,不同的場合、裝束與神態,藝術表現手法亦不同,堪稱絕妙。《寒鬆閣談藝瑣錄》卷二記其“兼善白描傳神,一時刻集而冠以小像者,鹹乞其添毫,無不逼肖。”其能夠“橐筆滬上,聲譽赫然”,過人的寫真功夫是起了重要作用的。他在上海打開局麵,曾得力於胡公壽的舉薦,後很快達到“與胡公壽並重”的地位,可見其才既高,機遇也好。

任頤的繪畫對西洋畫法巧妙融合,如所作《三羊開泰圖》,人物麵部及身體裸露部分有多處以淡墨點染明暗部位。又如《人物圖》,兩人的衣紋以淡墨點染暗部,皆恰到好處,與線條的配合十分自然。

任頤對西洋畫色彩法的吸取,與民間畫法、院體畫法的交融,具有劃時代的創新意義。其染色以書法筆意為之,忌塗抹,既有物象固有色彩,又有在光影作用下的色相變化、創造布局上的空間感和造型上的體積感,這在其許多人物畫和花鳥畫作品中皆表現得十分出色。

蒲華的書畫以及為人,皆頗見豪氣,雖以賣書畫為生,但不失文人風度。其畫山水,以粗筆寫意。所作花卉,墨氣、彩韻交融呼應,空靈生動。善作大屏巨幛,落筆快速,氣勢豪放。

蒲華尤愛畫墨竹,水墨淋漓,所謂“蒲老竹葉大於掌,畫壁古寺倉厓邊”,豪情可感。其書以碑意作草,求落拓不羈氣象,成一家風格,以之作畫,故其筆墨於流暢中見澀勁,獨具特色。

這一階段的海派名家還有任熊之子任預,他的山水、人物、花鳥兼能,繼承父、叔畫法,但表現得散漫不經。還有吳滔,擅山水,所作《著夢閣填詞圖》,甚有獨到之處。任頤弟子徐祥、沙馥,前者兼工人物、山水,後者擅花鳥。

這一畫派的藝術,在我國美術史上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具有獨特的曆史意義與美學價值。這一畫派所取得的藝術成就及作出的曆史貢獻,可稱之為繼十八世紀的揚州畫派之後再度興起的一場藝術革命。

【旁注】

篆刻 又稱璽印,是我國一門與書法密切結合的傳統藝術,因為印章多用篆文刻成,所以叫篆刻。篆刻是書法、章法、刀法三者完美的結合,既要有豪壯飄逸的書法筆意,又要有優美悅目的繪畫構圖,還得有能雕刻出生動神韻的刀法。

暈染 繪畫的一種技法,也可用於女士化妝技術操作。我國繪畫起初不事暈染,戰國時代開始在人物頂部飾以紅點。兩漢時代才在人物麵部兩頰暈染紅色,以表現麵部的色澤,後來出現了富有立體感的新的暈染法,至唐而達到極盛。這種新的暈染法,促使壁畫的寫實風格不斷地發展和完善。

禹之鼎(1647年~1716年) 清代畫家,字尚吉,一字尚基,一作尚稽,號慎齋。擅山水、人物、花鳥、走獸,尤精肖像。初師藍瑛,後取法宋元諸家,轉益各師,精於臨摹,功底紮實。肖像畫名重一時,有白描、設色兩種麵貌,皆能曲盡其妙。形象逼真,生動傳神。有《騎牛南還圖》、《放鷳圖》、《王原祁藝菊圖》等傳世。

吳昌碩(1844年~1927年),我國清末的篆刻家,亦工書法、繪畫。吳昌碩最擅長寫意花卉,他以書法入畫,把書法、篆刻的行筆、運刀、章法融入繪畫,形成富有金石味的獨特畫風。他以篆筆寫梅蘭,狂草作葡萄,所作花卉木石,筆力敦厚老辣、氣勢雄強。與任伯年、趙之謙、虛穀齊名為“清末海派四大家”。

金農(1687年~1763年)清代書畫家,揚州八怪之首。字壽門、司農、吉金,號冬心先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等,嗜奇好學,工於詩文書法,詩文古奧奇特,並精於鑒別。書法創扁筆書體,兼有楷、隸體勢,時稱“漆書”。其畫造型奇古,善用淡墨幹筆作花卉小品,尤工畫梅。

吳滔(1840年~1895年),字伯滔,號鐵夫、鐵君、疏林、穌林、室名來鷺草堂、蕭蕭庵,浙江石門崇福鎮人。自幼聰穎,無意功名,醉心於藝術,終年杜門揮毫,不預外事。能詩善畫,尤擅山水。

【閱讀鏈接】

由於海派畫家們常往來於上海與江蘇、浙江之間,海派畫風與審美情趣也隨之對江浙一帶產生了直接的影響。尤其是蘇州、杭州、寧波等地更為海派畫家們賣畫、寫生、交遊常去之處。蘇州因距上海最近,園林環境亦幽雅宜人,海派畫家們到此地活動尤為頻繁。任熊、任薰兄弟寄居於此,虛穀往來於揚州、蘇州、上海之間,終葬於蘇,吳昌碩也常到此交遊,吳大澂罷官後,曾與倪田、陸恢等人在蘇州結怡園畫社等,可見蘇州與海派畫家之關係。而杭州雖距上海較遠,但其文化傳統深厚,加上西湖之美,向來為文人騷客流連之地,故亦為海派畫家經常來往活動的地域,此地繪畫也多受海派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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