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創新——六朝詩歌1
魏晉南北朝時期,詩歌創作進入了以文人為主、自覺和個性化的時代,詩人之多,詩作之富,詩風之多樣,詩歌在表現社會生活與人們內心世界上的開拓與深入,以及詩歌自身形式上的變化和創新,都出現前所未有的壯觀局麵。
魏晉南北朝詩歌是我國詩歌開端與鼎盛之間的過渡階段,明顯具有承前啟後的曆史地位。魏晉南北朝800餘年詩壇本身也是名家迭出,名篇如潮,無論其審美價值還是詩歌史、文學史上的影響,都值得後人重視。
繼承並發展的建安詩歌
建安是東漢末年漢獻帝的年號,這個時期及以後魏初的若幹年的文學創作,習慣上稱為“建安文學”。
建安詩人生活在漢代末期,飽經時代的風雲和世事的滄桑,他們所發的歌吟,多為反映社會離亂、抒發平生理想之作,南北朝文學家劉勰在《文心雕龍·時序》中說:
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誌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
建安詩人一方麵繼承了漢代樂府民歌的傳統;另一方麵又加以發展、改造,用他們現實主義的創作精神,在詩歌史上樹起一麵旗幟。風格多呈現清新剛健、慷慨悲涼的特征,被稱譽為“建安風骨”。
在這種風格的詩歌裏,包含著詩人的真情實感,在語言表達上又具有簡練剛健的特點。
建安作家主要有“三曹”、“七子”。“三曹”即曹操、曹丕、曹植父子3人;“七子”是指孔融、王粲、徐幹、陳琳、應場、劉楨7位文人。建安文學最有成就的文學樣式是五言詩,其次是賦,如曹植的《洛神賦》、王粲的《登樓賦》等。這個時期文學成就最突出的是曹操、曹丕、曹植和王粲。
曹操,是個傑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同時,也是位傑出的詩人。
曹操的詩歌存有20餘首,都是以樂府為舊題寫時事的樂府詩,題材非常豐富。詩歌從現實出發,或者描寫戰爭給民眾造成的災難,如《薤露行》、《蒿裏行》、《苦寒行》等。或者抒發自己的胸襟懷抱、雄心壯誌,如《對酒》、《短歌行》、《步出夏門行》等。
在曹操的詩歌中,《短歌行》、《步出夏門行》中的《觀滄海》、《龜雖壽》是曆來為人傳頌的千古名篇。《短歌行》是四言樂府詩,是在宴饗賓客時吟唱的,詩歌的主題是抒發為了統一大業而求賢若渴的心境,體現了一唱三歎,慷慨悲涼中體現出昂揚之態。
《觀滄海》是《步出夏門行》的第一章,詩人觀海抒情,借海明誌,景語情語,渾然一體。詩如其人,沒有海一樣的胸懷,就難於寫出如此壯觀的滄海。
《龜雖壽》中的“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則直接吐露了曹操的壯誌豪情。
曹操善於創新,他是向民歌學習、創作擬樂府詩的開創者。他借樂府舊題寫時事或抒懷抱,如《薤露行》、《蒿裏行》本是挽歌,曹操卻用以描寫現實的動亂,表達自己的哀痛。曹操的詩語言質樸簡潔,善用比興,形象鮮明,詩歌風格悲涼慷慨,沉鬱雄健。
曹丕,曹操的次子,曹操死後,襲位為魏王,後代漢稱帝,世稱魏文帝。曹丕擅長詩文,有相當多的作品流傳下來,而且多為名篇佳作。存詩40餘首,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雜言諸體具備。
曹丕的詩歌的內容大多是描寫男女愛情和鄉情的,如《雜詩·漫漫秋夜長》、《燕歌行》、《秋月行》等。
《雜詩·漫漫秋夜長》,以浮雲作比興,寫遊子遭遇不幸,被迫背井離鄉,長期滯留在外,因畏懼外鄉人而欲言又止。詩以壓抑的情調戛然結束,表現了思鄉而又難以排解的憂傷心情。
《燕歌行》共兩首。《秋風蕭瑟天氣涼》描寫一個獨守空房的婦女在深秋寒夜思念遠行的丈夫,感情真摯,情思委婉憂傷,其語言清新自然,和諧流暢。
《燕歌行》是現存我國古代最早的完整的七言詩,它為七言詩的進一步發展開辟了道路,在詩歌史上占據重要地位。
曹丕的很多詩歌兼容漢代樂府民歌和漢代文人詩的特點,在藝術上有新的創作。他的詩歌抒情婉約細微;他的詩歌語言,有民歌的質樸,也有文人的華麗。
曹植,曹操第三子。曹植少時才華橫溢,才思敏捷,曹操十分賞識這個兒子。但他恃才傲物,任性而為,不太檢點自己的言行,最後失寵於曹操。曹丕稱帝後,立即削弱曹植的勢力。此後,曹植鬱鬱寡歡,終於在憂憤中死去。
曹植的詩、賦、散文均突出,尤以詩歌成就為最高。曹植的詩以哥哥曹丕稱帝為界,可分為前後兩期,前期詩作洋溢著追求政治理想、向往建功立業的進取精神。如《白馬篇》一詩,塑造了一位藝高膽大、忠勇愛國、視死如歸的英雄形象,顯然貫注了作者的願望。
曹植的後期詩作中充滿著悲憤抑鬱的氣氛,最能代表這個時期的詩作是《贈白馬王彪》。全詩分為7章,抒情中穿插敘事、寫景,或直抒胸臆,或比興烘托,並借用章章蟬聯的頂針修辭手法,淋漓盡致地抒發了詩人複雜曲折的思想感情。
曹植的詩歌創作在藝術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他注意文人文學與民間樂府的結合,使詩歌藝術取得了極大的飛躍。
曹植是我國古代文學史上第一個大力寫作五言詩的人,他的創作推動了五言詩的發展。他的五言詩抒情成分增多,詩中有鮮明的個性和抒情性。
曹植還加強了五言詩的文采,在保持民歌樸素自然的基礎上,又講究詞采和對仗,注意煉字和聲色,表現出語言洗練、詞采華美的特色;曹植的五言詩講究寫作技巧,結構大都較為精致,很少平鋪直敘,特別是開頭,多以警句開始,具有引領全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