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漫長,即使同在一個屋簷下,蘇瑾也完全摒棄了常浩的氣息。她不願自己再一次墮入這個男人的圈套,所以,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嚴陣以待。
午夜時分,她從噩夢中驚醒,抹了一把布滿了汗滴的額頭,披上外衣想要去趟衛生間。
房門剛剛打開一條縫,手上的動作便條件反射似的頓了下來,因為走廊上有一道黑影,一點猩紅正在閃爍。
她記得,他不怎麼吸煙,現在空氣中卻彌漫著濃密的煙草味。
心中一突,胃裏一陣翻騰,惡心的感覺襲上心頭。
她悄無聲息的插上房門,窩進被子,眼睛卻在黑暗中越發醒目。
她就這麼幹坐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再次起身,踮著腳走到門前,小心翼翼的將房門拉開一條縫隙,目光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黑影堵得嚴嚴實實。
“啊...”她大叫出聲,完全出於本能。與此同時,身體因為驚嚇向後倒去。
黑影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便將她帶入了自己懷中。燈光亮起,蘇瑾正趴伏在常浩的懷裏。
“你...你怎麼在這裏?”蘇瑾巧妙地退離他的懷抱,綰了綰鬆搭在額前的碎發,掩飾下心中的慌張,問道。
“我...”常浩的目光始終焦灼在她身上,像個喝醉酒的人,固執而專注,“我恰巧經過。”
“嗬...”她突然想笑,微微嘲諷的語氣傳出,“那還真是巧。”
聽到這樣的話,常浩似乎突然找回了自己本該有的強勢,一把甩開還拉著的蘇瑾的手腕,輕蔑道,“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樣就怎樣,用不著你說三道四。”
“是啊,隻是房子,永遠成不了家。”蘇瑾脫口而出。
常浩的目光眯成一條縫隙,裏邊正有危險的電流閃動。他快速棲身上前,擋住蘇瑾的退路,將他圈禁在自己的臂彎,低眉道:“那你說說看,我該做些什麼,才能讓這座房子成為一個家?”說完,眼中珠子微微轉動了幾下,繼續道:“你覺得,增加一個新成員會不會好很多?”
她身體突然一陣顫抖,小腹處一陣揪痛,似乎正被什麼東西肆意撕扯著五髒六腑。
他是故意在提醒她嗎?她咬牙切齒,那個孩子,她再恨,再不想要,也終究是她心頭的一塊肉,她怎會眼睜睜看著他消失而不心痛?!
“你無恥!”終於沉不下氣,暴喝出聲。
“我無恥?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有什麼權利一個人決定他的生死?”他的聲音也抬高了幾分,表情陰沉的怕人,“你有問過我這個父親的意思嗎?!”
“你放開我!”她瘋了一般晃動,牽扯著發絲,拉扯著頭皮,疼痛死死入骨。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放開了她,一雙眼睛卻仍是不願從她身上移開半分,仿佛正鍥而不舍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父親?”她從齒縫中擠出這個字眼,“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怎麼,你覺得我有心情跟你開玩笑嗎?”他勾起嘴角反問。
“哼!”蘇瑾輕哼一聲,“我沒興趣去揣測你的心思。”
“那你有沒有興趣為你犯下的錯,做出補償?”
她正視他,不解,反嗤道:“補償?怎麼補償?我又欠過你什麼需要補償?”
“孩子!”他笑,說出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戾氣,“你欠我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