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被一名緹騎衛護送離開,謝詡凰二人也跟著離開,去了沈園。
沈園的薔薇花迎風開得絢麗多姿,一身素衣錦袍的男人悠閑地在園子裏修剪著花木,烏黑的青絲以織金緞帶隨意束著,整個人透著幾分文人雅士的詩意風華。
聽到仆人在身後稟報,沈玉邪回頭看了看站在朱亭裏的紅衣女子,又默然轉過頭去忙著自己的事了。
仆人把人帶到,便也已經離開了,謝詡凰在亭中坐下,思量著要怎麼安排,才能不讓龍靖瀾起疑,又能將她支出燕京短時間內回不來。
半晌,沈玉邪修剪完了一盆花,慢悠悠地走回亭中,“今天比以往晚了。”
“路上遇了點小麻煩耽誤了。”謝詡凰自己倒了茶,如實回答道。
沈玉邪拿著帕子擦了擦手,走近在她背後站著,低頭在她身上嗅了嗅,“看來是真長了記性了,沒再帶些不該帶來的東西。”
謝詡凰暗自咬著牙,沉默著沒有作聲。
沈玉邪到她對麵坐了下來,自己斟了茶抿了一口,問道,“今天又是什麼事?”
這個女人從來不會隻是過來赴約,一定會想盡了辦法給他找事做,今天自然也是有目的而來的。
“龍靖瀾回京了,這對你我都不是好事。”謝詡凰直言道。
龍靖瀾一旦對她起疑了,肯定會就順藤摸瓜查到沈園來,到時候對他們兩個人都是威脅。
“確實是不能留這個人在燕京,可她才從南海回京,再想把她支出燕京還得周詳計劃,否則即便一時把她弄走了,一旦她察覺到不對勁一定會再折回來。”一說起那個難纏的緹騎衛指揮使,沈玉邪眼底掠起刀鋒般的冷意。
緹騎衛不隸屬於任何人,隻聽從燕帝的命令,而燕帝又給了龍靖瀾最大的便宜行事之權,這讓她在大燕境內來去自如,便是朝中幾大家族在她麵前也不得不避讓幾分,生怕被她抓住了什麼把柄。
“閣下那麼睿智過人,相信應該難不倒你。”謝詡凰抿了口茶,笑語道。
既然有能使喚的人,她自己倒也省得去費很多心思。
“你這恭維的話,從來沒一句讓人稱心的。”沈玉邪語氣寒涼。
這個女人雖然與他某些方麵親密無間,但他已經不止一次從她眼底看到因自己而生的殺意,隻是現在他還是她需要利用的對象,故而才對他這樣一再忍耐。
相信等到她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就會想盡了辦法來殺了他。
“是嗎,我是真心誇獎閣下的。”謝詡凰笑道。
沈玉邪起身步出朱亭,朝著對麵的寢閣走去,“收起你的真心,太假了。”
謝詡凰擱下茶杯,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後,她很清楚每次隻要來了這個地方,他就沒有一回是真的會就那麼輕易放她離開的。
這天下沒有白占的便宜,這樣的付出能換來讓她早日達到目的,也算是值得的。
一回生,兩回熟,她進了寢房也全然沒有一個女子該有的羞怯,麵無表情地站在床邊解著衣服,儼然一個倚欄賣笑的女子服侍恩客的樣子。
沈玉邪到櫃子邊取東西,一轉身瞧見她道,“你需要回回對著我,都一副要上刑場的表情嗎?”
“可是,你這張臉,實在讓人難以高興得起來。”謝詡凰毫不客氣地說道。
“哦?”沈玉邪走近,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繼續寬衣的動作,“那倒說說看,什麼事能讓你高興得起來。”
“不需要,閣下盡興就好了,我高不高興不重要。”謝詡凰冷然道。
“對著你這麼一副上刑場的表情,哪個男人能盡興得起來。”沈玉邪站在她麵前,笑語道。
謝詡凰咬了咬牙,擠出一臉地笑容,“現在可以了嗎?”
沈玉邪低笑,伸手揪了揪她假笑的臉,“太假。”
謝詡凰擰了擰眉,莫不是這混帳最近改吃素了,回回一來了就往床上滾的,今天竟然這麼有耐心了。
這要他真對自己沒了興趣,反倒讓她有些棘手了,畢竟一時之間上哪去找這麼個神通廣大的好幫手,雖然人品不太好,但辦事能力一向是她深為滿意的。
沈玉邪彎腰將她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來,重新給她披在了身上,“隻是叫你進來下盤棋而已,前幾日得了幾本棋譜,正好沒人一起看。”
謝詡凰挑眉,掃了一眼邊上的桌子,果真看到他放了幾本棋譜。
沈玉邪拿上棋譜到了暖榻上坐著,小幾上已經布了一盤殘局,他翻開了棋譜側頭見她還站在原地,“你傻愣著幹什麼?”
謝詡凰舉步走了過去,正準備在他對麵坐下,他卻翻了翻書道,“坐這邊。”
她咬了咬牙,坐到了他跟前,本來地方就小,整個人都快窩在他的懷裏了。
沈玉邪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殘局,道,“要黑子白子。”
謝詡凰伸手拈了黑子,擰著眉打量了許久棋盤上的殘局,方才落了子。
沈玉邪支起身瞧著,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伸手取了白子卻又半天沒有落子,謝詡凰隻覺得側頸麻麻癢癢的,脖子往邊上歪了歪,想要離遠一點。
可是,某人卻又貼近了幾分,頓時讓她有些火大。
“下棋就下棋,能不能不要貼這麼近?”
沈玉邪伸手將棋子放到棋盤上,身子微微前傾,整個人貼在了她的後背,臉也貼在了她的側臉,姿態親昵無比,出口的話卻更是沒個正經。
“更近的時候都有過了,這還不自在了。”
謝詡凰咬牙忍了下來,他不直接滾床了,隻是今天腦子一抽換個方式來調/戲而已。
於是,不一會兒功夫,手臂已經纏在她腰上了。
沈玉邪頭擱在她肩上,瞧著她半天沒有落子,低笑道,“難住了?”
謝詡凰抿著唇,聚精會神地思量著破局之法,可先前的殘局本就是個難下的,故而這每一步走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容易。
“要不服個軟,我給你指點一下。”沈玉邪在邊上得意地笑語道。
話音剛落,謝詡凰已經啪地一聲將棋子拍在了棋盤上,“該你了。”
沈玉邪掃了一眼,讚賞地笑語道,“還不傻,這麼快就想出來了。”
說罷,執白子落下。
不可否認,這是個聰明的女子,而屢屢在他手裏失手,不過是因為他對她的了解,遠勝於她對他的了解,否則她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輸在他手裏的人。
本以為,經過上一次的教訓,她再來這裏會有所忌憚,今天看來他完全想太多了,為了她要達到的目的,她已經不顧一切了。
這樣足夠隱忍的心性,讓他意外,也有些佩服和心疼。
這樣年紀的女子,原本該嫁一個男人,過著相夫教子的平靜生活,而這一切卻離她太過遙遠。
“龍靖瀾的事,你有什麼打算?”謝詡凰一邊思量著下一步該如何落子,一邊開口打破寧靜曖昧的氣氛。
沈玉邪在她側臉吻了吻,道,“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樣掃興的話題。”
“好像那才是我找你的正事。”謝詡凰冷然道。
沈玉邪執著她的手,給她指了落棋的地方,說道,“此事不用你操心,在龍靖瀾離開燕京之前,你暫時不用再過來了。”
“不用我幫忙?”謝詡凰道。
龍靖瀾若是盯上她了,她再頻繁出入沈園,定會引起懷疑,那個女人對可疑的人和事嗅覺比狗還靈,實在是難纏得緊,可要對付她又更費事兒。
“當然要你幫忙。”沈玉邪說著,伸手扶著她的臉,低頭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