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到了她,她衝著他笑的樣子,溫暖得都快要把他的心都化了,他第一次品嚐到了溫暖和快樂,可是她走了,他還是生活在了冰窖一樣的大周皇族。
所以,他好想找到她,好想緊緊地抓住她不放。
可是,當他終於抓住她了,他們之間又永遠橫著一道鴻淵,大周滅亡那時候已經是大勢已去,他潛伏大燕複國一是為完成皇爺爺交給他的遺旨和責任,二也是為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畢竟他這個大周皇孫的身份一旦泄露,便必然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他就有他必須要走的路。
他對於大周和宗正皇族更多是的責任罷了,沒有那麼深厚的情深,可是她不同,霍家對她太重要,在她心裏的分量太沉重了。
他如何敢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讓她知道霍家的事也有他們大周的推波助瀾,如何敢讓她留在江都幫她,接觸到大周的一切。
他怕失去她,怕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抵不過霍家,怕她知道了這一切,不肯再愛他,甚至憎恨他。
可今時今日,他所懼怕的一切,還是如惡夢一般來臨了。
賀英讓人打開了牢門,朝裏麵的羅蘭使了眼色,示意她出來。
羅蘭看了看坐在破木床上的人,抿了抿唇還是打開牢門出去了,可又不放心,所以不敢走太遠。
這一層的牢獄隻關了謝詡凰一個,所以顯得格外空曠安靜,燕北羽站在門外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能做什麼,才能換得她的原諒。
過了許久,他抬起沉重地腳步走近了牢門,輕聲喚她,“鳳凰。”
謝詡凰漠然低垂著眼簾,並沒有去看已經進去的人。
“我在萬福寺說的話,太重了……”他朝她解釋道,可那個關頭,他若在那些人麵袒護她,局麵更糟糕,看守她在這裏的人,隻怕就不隻是他的人了。
他隻得借口要治她的罪,要一起參與其中的人暫時拖延時間,再設法安排送她離開。
可是,還不等他安排這一切,她卻已經知道了最不該知道的秘密。
謝詡凰木然地聽著,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抬眼去看一眼說話的人。
燕北羽痛心地看著她,在此之前,她願意聽他說,甚至與他爭吵,可這一刻她連聽都不願再聽一句,甚至看也不願再多看他一眼了。
好似,他再說的一切,都已經與她毫無關聯了。
“那些刺客是北齊的人,你去廟裏,也是見北齊人了吧。”燕北羽自言自語地說道。
“對,是我和北齊聯手,殺了你的兒子。”謝詡凰麵目冷然而平靜,繼續道,“當年也是我們霍家奪去了你的江山,你若恨我恨霍家,現在還有機會報仇。”
她說著,木然抓起手邊的雪影劍遞了出去。
“你要我如何恨你?”燕北羽道。
最初,他是恨過霍家,可當他找到她時,一個她已經足以抵消所有的一切。
他不恨她,他隻愛她。
謝詡凰緩緩抬起眼簾看著兩步開外站著的人,冷然失笑道,“當年,你不也是想要霍家,想要我死的?”
“我若知道是你,如何會讓人害你?”燕北羽痛苦地解釋道。
謝詡凰冷嘲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語,留著給你的皇後娘娘吧。”
“我不想你知道,就是怕這一天,可這一天還是避免不了。”燕北羽走近,語聲沉重,“你若真恨我怨我參與了霍家的事,那便用你手中的劍消你心頭之恨。”
謝詡凰刷地執劍指向他,“你以為我不敢嗎?”
燕北羽一把握住劍,狠狠一拽任由劍尖刺進自己胸口“是否這樣,你的氣你的恨就能消了?”
謝詡凰手微微抖了抖,看著鮮血淋漓的手心口一陣陣抽痛。
燕北羽握著劍刃拔出劍尖,道,“若是不夠,你大可再多刺幾劍,我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有她而已。
謝詡凰鬆開握著劍柄的手,緊抿著唇側頭望向一邊冰冷的牆壁,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她以為她恨他的,可是這一刻他恨不起來。
但是,也無法再愛他。
“你我之間,一開始就是錯的。”
“那又如何,我寧願一輩子將錯就錯下去。”燕北羽鬆開握著劍刃的手,任由它跌落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