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小說中鄉村的淪陷,我們可能並不能恰當說出其緣由,或許它壓根就是一個無解之題。歸根結底,我們所處的是一個人情社會,有利益便會有紛爭,而有紛爭,便會有江湖。
如小說所揭示的,近幾年,中國城市化的進程一直在持續向前推進之中,在此過程中也的確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即便中國的城市化摻雜了政績工程、利益紛爭這些負能量元素,可也不能否認,持續推進城鎮化的確對於當今中國意義深遠:往大的方麵說,這是拉動中國經濟未來發展的一個重要引擎;往小的方麵說,通過城市優質資源的多重配置,的確可以使得農村的一些落後的生產思維和生活方式實現質的改變和提升。
但中國的特有特色是,在以GDP為導向的政府考核製度之下,某些地方政府在追求政績工程時常常會使中國的城鎮化建設變了味。他們熱衷建造新城,上馬大項目。可是,城市化的本質,並非隻是追求於將田地變成高樓大廈,將農民變成城市居民,也不隻是停留於使人民衣食無憂,住行無虞。城鎮化的意義並不在地理意義上,“物的城鎮化”至多是其外殼,其最關鍵之處,或者說最高境界,是實現“人”的城鎮化,即使“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
和城市相比,無論是在物質架構還是在精神內涵上,以“槐樹村”為代表的中國鄉村都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物理機體,其包涵著複雜的鄉村倫理、宗族秩序和人文細節。因此,在城鎮化項目的推進過程中,無論是對於政府,還是對於開發商,都應更關注鄉民的情感訴求,更體現“人的尺度”,而不是簡單地對鄉村的外貌進行改頭換麵。這一點,作者在小說中進行了無比深入的暗示。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一本充滿誠意的小說。它為轉型時期的中國、中國的城鎮化留下了一本文字的影像誌,它深刻、真實、充滿人文關照。書中所揭示的“槐樹村”的問題,也正是當下整個轉型期的中國正在遭遇並需要解決的問題。它的出路在何方,我們拭目以待。
2015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