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貿易的繁榮也很快體現在國家稅收上。雖然沒有確切的數據顯示外貿對稅收的貢獻。但是漢中期以後商業稅的比重一直持續增長,其中應該有相當部分來自外貿。由於工商業的全麵興盛,漢代稅收實現了95%用貨幣繳納。唐宋時期,伴隨著造船、航海技術的發展,海上絲綢之路也日益繁盛起來,給國家帶來了巨額收入。宋神宗就稱:“東南利國之大,舶商亦居其一焉……歲獲厚利。”到南宋時,市舶司的收入占到國家總收入的20%。

明成祖即位之初,因靖難之役、遷都北京,財政耗費極大,“供億轉輸以巨萬萬計”,為了解救財政的困難,采用了很多開源之法,擴大海外貿易也是其中的一個途徑。以胡椒來說,在蘇門答臘每百斤不過值銀1兩,但運到中國,每百斤可售銀20兩,贏利近20倍。史稱:“奇貨重寶,前代所希,充溢庫市,貧民承令博賣,或多致富,而國用亦羨裕矣。”明代著名經濟學家丘浚稱這是“不擾中國之民,而得外邦之助”的好辦法。

直到清末,中國對外貿易仍然處於優勢。在英國對中國展開鴉片貿易之前,中國每年僅銷售給英國的茶葉、絲織品等就超過600萬英鎊,而英國對華出口額還不到70萬英鎊。

絲綢之路與國家興衰

絲綢之路很快繁榮了沿途城市。敦煌、陽關、玉門等西部邊疆都邑很快發展成為著名的商業城市,吸引著各地商客。廣州、泉州、明州、揚州這些沿海口岸也是外商雲集,不僅發展成大都市,而且還出現了大量大型手工工場。這些地區的人民也很快富裕起來,成為小商小販,甚至大手工作坊主,推動了各地的產業轉型。

不僅國內沿線地區全麵興盛發展,而且周邊各國都得到發展的機遇,社會經濟文化麵貌發生了深刻改變。唐時,西部各國紛紛修建支線聯通“絲綢之路”,稱作“參天可汗道(天可汗指唐太宗)”。海道上,林邑(今越南南部)、真臘(今柬埔寨北部和老撾南部)、河陵(今印尼爪哇島)等海上城市也隨著海上絲綢之路的繁忙往來而興盛起來。日本、朝鮮等東邊國家,也很快聯通上絲綢之路。日本奈良正倉院現在還保存著大量通過絲綢之路運來的西域珍寶。

絲綢之路,不僅是貿易之路,也是技術和文化傳播之路。中國的造紙術、指南針、火藥、印刷術就是通過絲綢之路傳到歐洲,對歐洲文明產生了深刻影響,而阿拉伯的醫學、印度的天文術、西域的葡萄酒釀造技術等也是通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國。

明清時期,隨著政府專製的日益加強,對海外貿易的管控越來越嚴厲,甚至出現了完全禁止的情況,發出“片板不許下海”、“出界以違旨立殺”的詔書。乾隆皇帝有詩雲:“間年外域有人來,寧可求全關不開,人事天時誠極盛,盈虛默念懼增哉。”不僅對外貿易要限製,連國內的遷徙也設置裏甲、關津、禁山種種措施嚴格管控。明永樂十三年,政府停止海路漕運,改為大運河漕運,為維持大運河的暢通,財政每年要花費白銀100萬兩以上。

在閉關鎖國下,財政也有了很大萎縮,來自工商業的稅收占國家財政收入的比重還不到20%,而這個比重在北宋熙寧年間曾達到72%。完全依賴於農業的國家財政,每年4000萬兩白銀的收入幾乎沒有任何增長的空間,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一遇到天災人禍,馬上就會出現財政危機。

而閉關鎖國更大的危害,是對外部世界的無知。當達·伽馬、哥倫布、麥哲倫揚帆出海尋找新世界時,中國的鄭和艦隊已經從海上消逝80多年了。當西方國家開始以超出中國想象的速度飛速發展,開啟海洋時代時,中國卻陷入自我封閉之中,開始走向衰落,絲綢之路成了遙遠的回憶。

(作者供職於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