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海濱鹽灶正在忙碌,鹽灶灶丁發現一個衣著光鮮的人走來,驚喜地奔走相告:“黃掌櫃來了——”一個個都放下手中製鹽的工具,迎過來招呼他。
來人正是黃豹,他是個鹽商,每年都要運送許多糧食到邊關,從官府換來取鹽的證明鹽引,再帶著鹽引來到生產鹽的地方,等待鹽生產出來,運回去到指定的地區經銷,來一趟真不容易,但大家都盼望著他。
這些人為什麼這麼歡迎他呢?他雖然是個大老板,卻沒有一點兒架子,鹽灶灶丁們有困難都找他,他也慷慨地給予大家,一來海濱就來看望鹽灶灶丁。
黃豹對大家拱拱手,向所有人打了招呼,問他們還有什麼困難沒有?
一個中年漢子趕緊走過來對他彎腰致禮,說:“真是謝謝黃掌櫃了,沒有您的資助,我連住的房子都沒有,現在可好了,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家小也接過來了,妻兒老小天天感念您的恩德哩。”
另一個青年過來向他連連作揖:“黃掌櫃,多虧您贈銀子,我才能有聘禮成親啊。現在,我都快有孩子了,還沒請您吃喜酒,這怎麼感謝您才好?”
“嗬嗬,孩子滿月的時候,我如果趕上了,就來吃滿月酒吧。”黃豹向他道喜。
鹽灶灶丁們圍過來,有訴苦的,有答謝的,也有人問:“黃掌櫃,有錢有勢的人,都看不起鹽灶灶丁,你怎麼對我們這麼好啊?”
“應該的應該的,你們每天曬鹽好辛苦啊。”黃豹笑嘻嘻地說,“我是人,你們也是人,我們都是平等的。”
他心裏卻想起往事:盡管他家境比這些鹽灶灶丁好得多,但少年的時候,看到那些富豪錦衣玉食、招搖過市,不是騎馬就是坐轎,交往的都是達官貴人,把一般鄉下人都看為卑下的仆役,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那時心中就憤憤不平,經常感歎:他們是人難道我不是人麼?
所以,後來他抓住了機遇,從荊襄南楚,轉戰到竦塘黃氏族人業鹽的淮南,靠著聰明幹練,勤奮廉儉,又有族人關照便如魚得水,迅速起家了。當年就能自給,兩年就富足起來,三年已經成為富商大賈。雖然生意做成功了,發達起來了,但設身處地,對平民百姓有異於常人的關心。
正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拉拉著他,眼裏滿是哀求的神色,知道他有話可說,黃豹跟著到一邊去。那人說自己是個逃債的人,因為在家鄉遭遇困難,欠了稅金,所以丟下一家老小跑到這裏來,原想賺錢回去還債,可是收入微薄,連路費都賺不到……
黃豹知道他的困難,說可以送他十兩銀子:“你拿去做路費,回家後把所欠的稅收交了,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吧。”那人當即跪在地下磕頭感謝。
黃豹再問他哪裏人?知道家住南京一帶,就對他說,自己因為要轉到揚州去發展,可以順路把他帶回去,免去一筆路費。
那個鹽灶灶丁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自己可以同路返鄉,免去路費,憂的是這裏的鹽灶灶丁們以後有難處,再也沒人幫他們了,於是轉身就告訴了大夥。
大家一起過來問是否這麼回事?黃豹點頭說:“我今天來,就是向你們辭行的。”
聽到這消息,大夥都依依不舍,有人甚至哭起來了,喊道:“黃翁,您要離開我們去了,我們將來有困難怎麼辦喲?”
於是,海濱的鹽灶灶丁都說今天不幹活了,一個個追著送他,許多人邊哭邊流淚,都是因為感戴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