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三(1 / 3)

章節三

8貝克街的偵探小隊

我問他:“我們接著怎麼辦呢?透畢已盡其所能了。”

福爾摩斯把透畢抱下來,帶著它出了木場,說:“透畢做出的行動是按照它的判斷方式。如今,市內用木餾油的地方不少,尤其是在木材防腐方麵更多,我們來算算倫敦每天的木餾油運輸量,就會知道透畢怎麼會失誤。我們應當諒解透畢。”

“咱們最好回到出現失誤的地方。”

“對呀,透畢剛才在騎士街左邊猶豫不定,可能是在那兒出現了差錯。走,咱們現在順著另外一條路找吧。”

我們牽著透畢回到騎士街,這回,透畢不費力氣地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我說:“要當心透畢,不要讓它把咱們引到那家木場去。”

“這事我想過了,運油的車在馬路上走,我們跟透畢在人行道跑,就不會有事了。”

我們跟著透畢跑過貝爾蒙特路、太子街,來到寬街河邊的一個很小的用木材修成的碼頭上。站在岸上,河水嗚嗚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福爾摩斯惋惜地說:“真不走運,他們從這裏上船了。”幾隻小平底船和小艇停在岸邊,透畢在它們中間嗅著,沒做出什麼反應。

在靠近碼頭的一座磚房上,我們發現有張寫著“茂迪凱·史密司”的木牌掛在第二個窗口上。木牌下麵用小字寫著:“按日按時計價均可。”門上另有一塊牌子介紹說這兒另備有小汽船。碼頭上堆放的焦炭可能就是汽船的燃料。福爾摩斯往四周看了看,臉上現出不悅的表情。

他說:“看起來不太妙。他們事先已想好了對策,做得很隱蔽,想不到真挺機靈的。”

福爾摩斯正要往那間屋子走去時,從裏麵跑出來一個五六歲頭發微卷的小男孩,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拿著海綿的胖婦人。

她衝著小男孩喊:“傑克,你這個小淘氣,快回來洗澡,你爸爸等會兒回來,看你沒洗澡,準會揍你。”

福爾摩斯急忙說:“小朋友,你的小臉紅撲撲的,真可愛。好孩子,你想要什麼?”

那個叫傑克的小男孩想了想:“給一個先令吧。”

“你不覺得有比這個更好的嗎?”

小男孩歪著頭想了想說:“那就給我兩個先令,好嗎?”

“乖孩子,給你,別丟了。史密司太太,你的孩子真可愛。”

“是嗎,他就是太頑皮了,先生,你不知道他爸爸整天不在家,我對他真是沒辦法。”

福爾摩斯裝作失望的樣子,說:“真是不巧,他出去了嗎?我找史密司先生談件事。”

“先生,對您說實話,他昨天一早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我有些不放心了。先生,您若想租船,對我說好了。”

“是的,我想租他的汽船。”

“真不巧,他開汽船走的。他如果乘大平底船出去,我就放心了,有時他還會坐這船到更遠的地方去呢。讓我擔心的是,汽船上的煤不夠從叢爾維奇到這兒來回的。若是他有事耽擱了,汽船沒有煤燒可怎麼辦呀?”

“說不定他會在半道上買些煤呢。”

“也有可能,但他從不這樣,他嫌零買太貴。那個裝木腿的人,這幾天不知因為什麼事,總是往這跑,我不愛看他那張醜臉和那身外國派頭。”

福爾摩斯驚奇地問她:“一個裝木腿的人?”

“是呀,先生。他來過幾次了,就在昨天晚上他把我丈夫帶出去的。我丈夫像是在等著他,他提前將汽船上的火點著了。先生,和您說實話,我真是有些擔心。”

“不會出什麼事的,我親愛的史密司太太。我有點不明白,您是如何確定昨晚來的人是那個裝木腿的人呢?”福爾摩斯聳聳肩,問道。

“他那公鴨嗓子,一聽就知道。昨晚三點左右吧,他往窗上彈了幾下,說:‘夥計,快起來,咱們出發吧。’接著,我老伴叫醒我大兒子,一句話都沒說,帶著他一塊出去了。我還聽見他的那隻木腿發出的聲音呢。”

“就他一個人嗎?有沒有同伴?”

“這說不準,先生,我沒聽見還有別人。”

“史密司太太,我一直想租用這條船,讓我想想,它叫——”

“‘曙光’號,先生。”

“對了,就是這個名字。船身是不是綠色的,船幫畫著寬寬黃線的舊船?”

“先生,您說錯了。我們的船和一般的汽船一樣,黑色的船身,上麵有兩條紅線,這幾天剛刷的油呢!”

“哦,謝謝您,我希望史密司先生早點回家。我現在準備到下遊去,若是碰到‘曙光’號汽船,我會囑托他快些回來。您剛才說,那條船的煙囪是黑的嗎?”

“黑煙囪上畫著白線。”

“那船身是黑色的,我想起來了。史密司太太,再見了。華生,咱們雇一條舢板,去河對岸吧。”

我們上船後,福爾摩斯說:“同這種人說話,你要想法一步步地引出你想知道的事情,讓他們不知不覺地告訴你。不然的話,他們知道你要了解情況,肯定不會告訴你。”

我說:“你說的對,咱們接下來的行動已定下來了。”

“下一步,咱們應當采取什麼步驟呢?”

“雇一艘汽船到下遊去找‘曙光’號。”

“哎呀,你知道從這兒到格林威治有好多的碼頭,橋那邊的幾十裏內都可以靠船。如果咱們一個一個地去找,不知得花費多長的日子呢?”

“請警察協助能快一些吧?”

“算了,案子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我不想讓他們幫助。若是咱倆的力量不夠,把胖瓊斯叫上,那人還不錯,我不願看到他因為這樁案子不能提升。”

“咱們幹脆在報紙上登份廣告吧,可以從碼頭老板那兒探聽到‘曙光’號的下落。”

“這個方法也行不通,登了廣告就會讓歹徒知道咱們正在追捕他們,他們會想法趕緊逃離英國。若是他們還以為別人不清楚他們做的案,他們就不急於逃走。瓊斯對這樁案子的結論每天都登在報紙上,這無疑讓罪犯盲目慶幸,苟且偷生。”

我們的船行駛到密爾班克停了下來,下船時,我問福爾摩斯:“咱們現在要做什麼?”

“別著急,咱們先坐車回去,吃完早飯,睡上個把鍾頭,說不定今晚會有行動。我們暫時把透畢留在身邊,會用著它的。對了,車夫,請在電報局停一停。”

福爾摩斯下車後在電報局發了封電報,回來後,他問我:“你猜猜我給誰發了電報?”

“猜不準。”

“你對貝克街偵探小隊有印象吧?我們在傑費遜·侯波的案子用過他們。”

“原來是他們呀。”我不由得笑了。

“這樁案子,他們會有用武之地,但是他們如果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那封電報是發給小隊長韋金森的,他一定會領著他的隊伍在咱們吃完早飯前趕到。”

這時候正是早晨八九點鍾,一夜的折騰,使我感到疲倦極了,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透過這樁案子的偵查過程,我感受到了福爾摩斯對工作的高度熱情與敏感,讓我受益匪淺。對於死者巴瑟洛謬,我沒有多大惋惜,因為他周圍的人對他沒有好感,這讓我不怎麼憤恨凶手。談到寶物箱,那就另當別論了。按理說,那些寶物的一部分是該屬於摩斯坦小姐的。我願傾盡所能,將寶物找回來,還給摩斯坦小姐。的確,如果她擁有了這些寶物,我很有可能失去她。可是真正的愛情是神聖的,不應該被物質所阻隔。福爾摩斯能找到凶手的話,我一定要付出十倍的努力去找回寶物。

在貝克街的家中,我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感覺精神不錯。等到下樓時,那裏早飯已準備好,福爾摩斯正在那裏喝咖啡。

他笑著指著一張打開的報紙,對我說:“你瞧瞧這個笨家夥瓊斯和一個同樣愚蠢的記者對本案下的結論。唉,這案子把你搞煩了,還是先吃你的火腿蛋吧。”

我接過《旗幟報》,上麵有一篇《尚諾伍德奇案》的介紹:

“昨夜十二點左右,尚諾伍德櫻沼別墅主人巴瑟洛謬·舒爾托先生被殺身亡。本報獲悉,死者身上無傷痕可尋,但死者所繼承的一批印度寶物全部丟失。死者之弟塞迪堊斯·舒爾托與同來拜訪死者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首先發現了被害人。報案後半個小時,在尚諾伍德警察分署執行公務的警官埃瑟爾尼·瓊斯就迅速趕到現場。埃瑟爾尼·瓊斯先生是本市著名的偵探專家,他的工作經驗豐富,本領超群,當晚就發現了線索,及時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塞迪堊斯·舒爾托,同時被拘留的有管家泊恩絲通太太、仆人拉爾·拉奧、守門人邁克默多。現已查明凶手對房室構造相當熟悉。瓊斯先生憑著熟練的技術和精細的觀察,已證實凶手沒有從門窗進入,而是從屋頂的一個暗門出入的。從這個明顯的事實可以得出結論,這並不是一般的盜竊案。案件順利的進展情況說明,工作紮實的警官參與警署的偵破是不可缺少的;同時也說明,全市警備力量分散到各地駐守,以便及時趕到現場偵查的措施,是行之有效的。”

福爾摩斯喝著咖啡笑著對我說:“怎麼樣?這胖警官夠神氣了吧?”

“嘿,咱們也險些被當成凶手呢。”

“可不,隻要他腦筋一轉,說不定咱倆正在監獄裏蹲著呢。”

話音未落,忽然門鈴響徹耳際,緊接著傳來房東太太和男人爭吵的聲音。

我有些驚訝,半站起來說:“老天,莫非真的是那幫蠢貨來抓咱們了。”

“不會的,這是咱們的非官方部隊——貝克街的雜牌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