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兒隻當沒聽出來,恭敬地問道:“不知傅掌衣召賤妾來此,有何見教?”
聽她如此稱呼彼此,傅彩雲笑容裏難掩一絲得意:“快別這樣。不過運氣好,正好有空缺吧。讓沈姑娘自稱賤妾,彩雲怎麼敢當?這樣吧,以後沈姑娘也不必自稱賤妾,彩雲也不稱你姑娘,你我但以名相稱便了。”
沈婉兒笑著又推辭了一回,方同意了。
還是傅彩雲先道明原意:“婉兒,這次請你過來,還是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沈婉兒也不算意外。傅彩雲這樣的人自然是有事才會找她。也說明她沈婉兒在傅彩雲那裏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在這深宮裏,不怕被人利用,沒有人利用你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那意味你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隨時都可以被別人放棄。甚至於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就會被當成垃圾一樣掃除得一幹二淨。
沈婉兒笑道:“你真是太客氣了。既是姐妹一樣,有事但吩咐便了。婉兒一定竭盡所能。”
傅彩雲:“那就先行謝過了。”笑著說,“我想請你再幫忙繡一幅枕巾。不過這一回,不是為別人繡的,就是為我繡的。”
沈婉兒訝異地一怔,笑道:“這卻是為什麼?倒不是我不想幫忙,隻不過心裏著實奇怪。自己的東西難道不是自己繡最好麼?”
傅彩雲嗬嗬一笑:“我繡的,哪有你繡的好?婉兒,”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可是藏著絕活啊!”
沈婉兒手腕被她抓得心頭一沉,這才回味過來。原來繞這一個圈子,還是為了“童子獻桃”的事。想要她給她繡東西是假,想要竊取她的絕技才是真。傅彩雲身份所限,就算她沈婉兒大度,願意傾心相授,傅彩雲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和她學。隻能要她用同樣的技法再繡個私人的東西,這樣,傅彩雲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天天把玩。老實說,傅彩雲在刺繡上的功夫也是一流,憑她的本事遲早可以看出個中乾坤。
沈婉兒笑著致歉:“彩雲,你可切莫誤以為我有心瞞著你,這活我真不能繡。”
傅彩雲沒料到她會拒絕,還如此直截了當,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
沈婉兒卻是主意已定:“這是我那已故的母親傳我的。外祖家有遺訓,切不可外傳。當初母親傳我也是無奈。因我外祖家隻生了母親這一個女兒,要不然,連我也是不能傳的呢!”
這種規矩確也常見。
傅彩雲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貴外祖家是?”
沈婉兒:“外祖姓白。”
傅彩雲一驚,忙問:“可是號稱江南第一神繡的白先九白老先生?”
沈婉兒點頭:“正是。外祖嚐說,這江南第一神繡的名號是同行看得起,實則愧不敢當。”
傅彩雲:“哪裏。白老先生大名如雷灌耳。這一行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連忙笑起來,“既如此,彩雲也不敢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