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兒也不由得怔住:“這都是陛下本來的意思?”
崔玉喜鄭重地一點頭,坦白道:“采女若是恕罪,小奴就說兩句不恰當的。”見沈婉兒微笑著一點頭,便真說了,“陛下重賞蕭婕妤、晉封周禦女,這些也還在預料之中。”
沈婉兒這才知道早前見到的那位喜氣洋洋的給事,原來是給周碧君宣旨去了。
崔玉喜接著道:“獨獨采女受封,真真是想也想不到。小奴原想,此外畢竟還有江美人、孟才人也須顧全,采女大約有一份說得過去的賞賜罷了。”不免瞧一瞧沈婉兒的神色,告罪道,“小奴妄言了,還請采女莫怪。”
沈婉兒笑道:“你說的都是實話,何怪之有?其實,連我自己也是這般想的呢。”
這時,蔡金桂柔柔地笑道:“受封固然是陛下的恩典,可姐姐別忘了,你也是入過甘露殿的人。”
崔玉喜隨即醒道:“蔡姑娘此話甚是,甚是。”悄悄地望一眼蔡金桂,心裏更是想到:果然不是不說話,一旦說話,便是該說的時候呢。
沈婉兒便也微微一笑。依照往常的慣例,良家子一旦被寵幸,既可受封。但她心裏卻清楚,她雖入過甘露殿,實則並未被寵幸過。況且,這都已經過去多少時日了,要封也早封了,為什麼要拖到這回?
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昨夜的《幽篁聽竹》就如皇帝所評,也就是還不錯罷了。真要賞,賞她那一對金步搖也已足夠了。須知道,連蕭驪珠一把琵琶演得那樣精彩絕倫,卻也隻是重賞而已。
隻有周碧君……
可是皇帝待周碧君是不同的。就算昨夜,她隻能站在杜吟雪的身後,皇帝望向周碧君的時候也並不多,卻還是看得出來,皇帝每看到周碧君時,眼神都會悄悄地溫柔下來。
除了周碧君,也就隻有她受封。
難道皇帝對她……也是有一點點不同的麼?
雖然隻是極細微的一點念頭,沈婉兒的心裏也情不自禁地輕輕一顫。
此時的皇帝正在甘露殿裏坐立不安。然而並不見心憂,卻隻見滿麵喜色。他背著手已在甘露殿裏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時不時便要停下腳步,又朝殿外望一眼。馬福領著一眾小內監在一旁看著,也不覺抿嘴一笑。
“陛下,”馬福輕聲細氣地勸道,“先喝盞茶吧?”
獨孤元嘉卻有點兒不耐煩地催問:“怎麼還不到?”
馬福笑回道:“就快到了。”
獨孤元嘉走了兩步,又問:“什麼時辰了?”
馬福回道:“就快巳時三刻了。”
獨孤元嘉略吸了一口氣,似乎稍有快慰。但轉眼間,卻又催馬福:“你快去看看,也該入宮了。”
馬福隻好笑著,隨即應下,轉身領上兩名小內監,急匆匆地出了甘露殿。
獨孤元嘉來來回回又轉了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