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驪珠也勾起唇角一笑:“曲寶林若知道沈采女這樣為她著想,想必大感欣慰。”
沈婉兒淡淡一笑:“妾身也不曾做得什麼。麗妃娘娘才是個慈悲心腸,宮裏誰人不知?”
蕭驪珠難得點個頭:“這是自然。麗妃娘娘豈可與我等嬪禦同日而語?”
王妙容也知道蕭驪珠是有意捧著她,將她跳脫出嬪禦之輩,但心頭還是免不了輕輕一動。入主立政殿,本就是她的夙願。她也自認為,自己就該是名正言順的一國之母,因此也難得自矜一回:微微一笑,似是一聽既過,其實卻是默認了。
蕭驪珠便知此話沒有白說,也微笑著端起茶來。
敏感如沈婉兒,自是察覺出王妙容同蕭驪珠之間有些若隱若現的牽連。便也不想惹人厭煩,略坐一坐,便盡快告退了。
想起中秋夜宴上,麗妃亦曾極力誇讚過蕭驪珠的琵琶,原來也不是無的放矢。
沈婉兒不由得笑自己,後知後覺了。
再到弘徽殿,卻吃個閉門羹。
華妃盧芳儀的貼身宮人清芳出來外間見過沈婉兒,說是華妃正在內間小憩,也不敢勞她再等,將一早備好的賞賜交付春華捧著,便恭送沈婉兒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春華仔細瞧了瞧沈婉兒的神色,雖沒瞧出不悅,但還是笑著解勸兩句:“采女無須掛懷。華妃娘娘本就是出了名兒的冷性子。都說,就是陛下麵前,也不苟言笑呢。”
沈婉兒微微一笑。
回到凝雲閣,打開華妃賞賜一瞧,原來是一支花卉紋金簪。
春華笑道:“三位娘娘都是出手不凡。”
沈婉兒笑著吩咐春華收拾起來。
不一會兒,尹墨香來到,春華自發上前接過包袱,笑道:“姐姐且歇一歇,我去替姐姐張羅。”
尹墨香便也不多推辭:“那就有勞妹妹了。”
待春華走去,尹墨香方笑一聲:“姐姐得了一個明白人。”
沈婉兒點一點頭。目今瞧來,春華真是無可挑剔,隻還須日久見人心而已。
尹墨香便趁此機會從袖子裏掏出兩個紙團來。沈婉兒接在手中,一一展開,鋪在案上。但見左一張寫著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右一張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沈婉兒瞧著這兩張字,心頭頗為一動。都道字如其人。一個女子竟寫得出如此氣勢,蘇冷月是真有幾分氣性的。
尹墨香小聲地念上一遍,卻是不知來曆。
“姐姐,這是……”
沈婉兒解道:“左邊這幾句原是《詩經·邶風·柏舟》裏的。說的是一個女子堅貞不移,雖有父兄相迫,也不願改變自己的心意。右邊這幾句則是《越人歌》裏的。據傳是一個搖船的少女對渡河的楚國王子暗生情愫,便唱了這首歌。”
尹墨香便有不解了:“這樣說來,都是女子抒發情懷,可不是差不多麼?”
沈婉兒笑道:“原來是差不多,隻怕到了惠妃娘娘筆下,便是差得很多了。”不禁也輕輕地吟誦出聲,“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單就這幾句而言,也隻是說我的心意不是像石頭一樣,說轉便轉,也不是像席子一樣,說卷便卷。”微微一歎,“這是說一旦下定了決心,便不可改變了。可是下的究竟是什麼決心,也就隻有惠妃娘娘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