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窗冷雨一燈孤(2 / 2)

“小妹妹,你別哭了。”這是風洛羽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或許是那晚雨下得太大,或許是因為感覺到了孤獨,一向不怎麼跟人親近的蕭堇對半夜出現的風洛羽並沒有防備。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我,娘是這樣,師傅也這樣。堇兒到底做錯了什麼?

娘是爹的小妾,在我四歲的時候跟家裏的一個馬夫跑了。聽人說,娘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是爹硬搶了娘去。我的出生原本就是一個錯誤,我隻是她恥辱生活的烙印。每一次見到我,娘的眼睛裏隻有隱藏不住的憎恨和厭惡。

後來,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卻把我一個人留在那個人間地獄。而我爹,另外一個與我血緣最近的人,每次想到娘讓他成為別人的笑柄,他都會把各種各樣的酷刑用在我身上。除了這些之外,我每天被別人丟石子,被罵做賤種,做府裏最辛苦最卑微的工作,吃最差的食物……在那裏所有的人都可以欺負我。

六歲的時候,師傅把我從那個噩夢中救了出來。他給我吃的穿的,他教我武功,他對我微笑,他告訴我我也可以幸福……那時,我在心裏發誓,絕對不要再被人家拋棄。

可是,現在師傅也走了,為什麼連他也不要我……為什麼?”

越說越激動的蕭堇最後扯著風洛羽的衣角放聲大哭。

可能是英雄主義作祟吧,初入江湖的風洛羽拍著胸膛對第一次見麵的蕭堇輕易的許下了“不會拋棄你”的承諾。

其實當時是不相信的,就算他的懷抱溫暖的讓人想落淚,就算擁著自己的雙手好像真的夠堅定,就算第二天跟著抓到盜賊的風洛羽下山的時候也還是不相信他的。那個夜晚的事情,原本隻想當做一次發泄,代表對過去的祭奠而已。

所以,當風洛羽對自己說“小堇先在這裏等我。我把這個小賊送官後立刻就回來。女孩子家還是不要去官衙得好,就在這裏等我哦。”自己一點都不驚訝。還記得自己的表情是漠然的。心裏在冷笑,看吧,就知道會這樣,什麼不會拋棄,全都是借口全都是欺騙而已。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但是為什麼真的在那裏等了呢?就算已經認為他不會回來,為什麼還是乖乖的坐在茶樓裏等了呢。其實,還是有在期望的吧,還在期望會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

蘸著茶水,手指輕輕的在桌麵上劃著“羽”字的時侯,蕭堇的視線突然被陰影遮住。驚愕間抬頭,眉眼清晰的少年在麵前撓撓頭,然後伸出手,“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從蕭堇的角度逆著光線看過去,微笑著的少年周身有著宛如神袛般耀眼的光芒,而那時的自己坐的正是光明的陰暗麵呢,身後一定就如自己一樣是無邊的黑暗吧。

就從那一刻,她決定選擇相信,相信眼前的這個少年。因為那隻堅定的伸出的手是自己黑暗世界裏的唯一光線嗬……

相握的雙手間,掌心的脈絡交錯重合,像極了兩人注定要糾纏在一起的命運……

那一年,蕭堇十六歲,風洛羽也不過十八歲。

距今已是五年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