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個有些儒雅的武將,一如陌生人。
事實上,他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是完全陌生的。
也許以前的顧流水認得他,可惜,我現在已經完全遺忘。
他看到我眼神裏流露出的陌生,被刺痛了似的,目光裏一瞬間閃現出各種我看不懂的情緒,好像越唱越快的戲文,讓我完全抓不住。
他翻身下馬,幾步走來,一把抓住我,聲音急切的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他說:“流水,你可是怨我。”
我很煞風景地抖了一下,掙開被他抓住的臂彎,仔細地看了看他,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開口,“我們……認識?”
他的表情突然間變得非常難看,還依稀透露出了不能相信的驚懼。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非常討厭這個神情,而且可以預見的,我在以後,會非常多的看到這個表情。
我皺了眉,“我本路過,公子無事的話,恕我告辭。”
說罷轉身欲走。
他卻又一次拉住我。
我已經惱了,這人大約是有毛病,就算是我的舊識,我現在已經不認識他了,卻還在糾纏不休。
長幹倏然收起,我出手如電,直接對著他抓我的手刺了過去。
他一刹那失了反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被我拍開,我已掠出幾米之外。
他看著空了的手,又抬頭看我戒備的神色。
眉頭哀傷地皺了起來。
他應該感激我的,我連機關都沒開啟,不然他這麼愣神的空當,估計已經沒了性命。
他居然還想向我走過來,“流水,你聽我說……”
說什麼?
他卻終於沒有說完。
我側身,看到安城和師傅一前一後,已經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安城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對著那個與我糾纏許久的人一拱手,“阿格,許久不見了。”
師傅隻是淡然的一拱手,一點頭,隨即過來看我兩眼,確定無事,便同安城一起看著曹格。
曹格對著師傅和安城也是一拱手,神色緩和了許多,不如剛才那般眉頭緊鎖,眉眼之間略略帶了笑意,“安城,阿浚,你們回京了。”
安城哈哈一笑,“自然是回來,阿浚在山野呆了近一年,再不把他找回來他隻怕變了野人。”
言語間,倒是很熟悉的樣子。
阿格看看師傅,眼神終於飄回我身上,我戒備的架勢又擺了出來,幾乎已經架起長幹,卻被師傅按了下去。
我看著師傅,師傅對著我搖了搖頭。
那個“阿格”受傷了一般,看向安城,“她是流水麼?”
安城看著我,“是啊,不是那個死丫頭是誰?”
阿格頓了一下,“那她……為什麼,裝作不認得我,她可是還在怪我。”
安城一直看著我,神色間是幸災樂禍的似笑非笑,我幾乎要衝上去和安城吵架。
“曹格,你說丫頭啊,唔……她遇到了一些事,摔壞了腦子,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看到曹格的神色從疑慮變成了完全的灰敗,好像花朵一瞬間枯萎一般。
他盯著我,眼神間是不可置信、傷痛、迷惘、心痛……以及我看不懂的太多太多東西。
我害怕被人這麼看,好像我始亂終棄了似的。
我縮縮脖子,躲到師傅身後。
有個家奴跑來給曹格行禮。
“少爺,小姐在車上,被阻住了。這些人就是不讓開。”言語間有些憤憤的不服氣。
曹格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對麵車上是誰?”
“是舒國師家的七小姐。”
此言一出,我突然看到了安城臉上的不自然,轉了轉眼珠,立刻明白了。
安城自命風流,怕是不知何時招惹了人家的小姐,現在怕被人抓到了。
我立刻朝安城露出了一個“我了解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