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樣,大有你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便要挽袖子和她拚命似的。
柳青瑤愣了一下,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向蔣青晨。
蔣青晨敏感地察覺到眾人的異樣,就如同眾人察覺到他的異樣一樣。他微微垂下眼瞼,又恢複成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剛才那個幼稚的孩童不是他。
詭異的沉默中,柳青瑤開口道:“治斜眼,幾個大耳刮子扇過去……”
魯南朝好奇地問:“準好?”
柳青瑤負手而立,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幽幽道:“準疼。”
疼了,就不敢再斜眼看人了。
魯南朝樂不可支。
蔣青晨則是輕飄飄地掃了柳青瑤一眼。
錢子根覺得,他的臉又疼了。
在楊青青的拍著腿大笑中,眾人走出了韓家。
大夫與眾人擦肩而過,隻來得及給魯南朝施了一禮,便被拉著跑進了韓小娜的閨房。
大夫氣喘籲籲地坐在胡凳上,為韓小娜取下纏繞在傷口上的白布帶,見那傷口翻滾,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大夫心知有異,但畢竟都是宅內陰私之事,他不好開口過問,免得怵了誰的黴頭。
大夫為韓小娜上了止血藥,又取了幹淨的白布帶,重新為其纏好傷口,並囑托道:“蘇小姐萬萬不可以再開口說話,那傷口一次次掙開,就怕恢複好了也得……
哎,還望蘇小姐好自為之,萬事以身體為重。”
以臉為重。
在大夫的絮絮叨叨中,韓小娜閉上了雙眼。她想哭,卻不能哭。一哭,傷口會痛,心會更痛。她覺得好生委屈,卻又不知道這委屈要如何說得明白。
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柳青瑤為何衝上來就劃了自己的臉?
今日,還有膽子明目張膽地親自上門挑釁!是了,她比自己有膽,因為偷小娃兒的賊,是自己,不是她。
韓小娜心中悲涼,覺得生無可戀。
一個女子,容貌毀了,要如何立足於世?
她真是恨呐!
昨晚雖然天黑,但她眼神向來不錯,又與那柳青瑤離得極近,自然不會錯認。
隻不過,昨晚的柳青瑤眼中有著一種傲世的狂傲,不不不,不是狂傲,而是……而是……蔑視與虛無。對,是虛無
。在那個柳青瑤的眼中,沒有任何生命的色彩,沒有任何情緒的展現,就仿佛殺個人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那樣輕易簡單。想到昨晚的柳青瑤,韓小娜生生地打了一個冷顫。
而今天的柳青瑤,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充滿了惡毒與狂傲,就像故意來看自己的笑話般,滿眼的輕蔑。
這場對自己而言堪稱毀天滅地的災難,在她眼中,不過兒戲而已。韓小娜覺得呼吸困難,心口像被誰塞進了一塊大石頭。
韓小娜攥緊拳頭,身體因緊繃而發抖。當她意識到臉上又有血滲出的時候,忙強迫自己放鬆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方枕上。
也許,自己就這麼死了,才是好的。
韓小娜的睫毛悄然濕潤,微微顫抖,卻不能放聲大哭的樣子,讓韓老爺看得心酸不已。他深吸一口氣,目露狠厲,示意柳湘蓮送大夫出去。
柳湘蓮如蒙大赦,連汗都不敢擦,貓著腰,尾隨在大夫身後,退出了屋子。
韓小娜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眼裏泛起詭異的光,竟仿若高光下的鏡麵,令人不敢直視。
魯南朝一行人出了韓家大門,錢子根就要與眾人告別,卻遲遲等不到蘇宅小廝將自己的馬匹牽來。
就在此時,蘇宅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來,對著管家如此這般那般地耳語一番。
管家的臉,立刻變了。
他看向錢子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錢子根不耐煩了,說:“管家是想讓我騎你回去?”再不把馬拉來,他是很想將管家當馬騎回去的。
“噗嗤……”柳青瑤又笑了。
錢子根腦門上的青筋瞬間蹦出了一根。他看向柳青瑤,眼神不善。他是真心不明白,自己哪裏兒又出了笑話。
掃了魯南朝等人一眼,見眾人也是一臉不解,突然對自己的理解能力放心了。
楊青青捅了捅柳青瑤,示意她去瞧錢子根的臉色:“你又笑啥?
”還想挨揍怎麼地?
柳青瑤笑彎了眼睛,朗聲反問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蹲在街邊上的時候,總能聽見臭腳大漢們嚷嚷著自己騎了某某妓院的姑娘,可錢子根不但騎馬,還要騎那個管家。
柳青瑤覺得錢子根好厲害哦。豎起大拇指,“真能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