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朝在請大夫看過之後,拖著酸疼的身子回到屋裏,倚著軟墊半躺在踏,隨手翻看著一些竹簡,竟覺得心神不寧。
他又爬起身,摸了摸那已經幹涸的血,腦禁不住又想起劉詩豔那風華絕代的樣子,一顆心被攪動得不得安寧。
他用竹簡敲著自己的腦袋,一副既苦惱不已又有幾分甜蜜的傻樣子。
睡不著,幹脆翻身坐起,推開窗戶,望著窗外的朦朧月色,披外袍,提燈籠,一步步走向後花園,站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包前,一掀衣袍,竟是席地而坐。
劉詩豔一直留意著魯南朝的動向,見他離巢,有心進他屋裏翻找一番,卻在略一思忖之後,跟在了魯南朝的身後。
想著,莫不如直接略過一摸二尋,直接進行第三步計劃——將人掠走拷問,以武力相逼!
這人扭了腰已經疼得額頭冒汗,不知道在嚴刑拷打下又能挺到幾時?
劉詩豔隱身跟在魯南朝身後,卻見他坐在土包前不發一言,隻是將那泛著清冽冷香的酒水,一口接著一口地倒入口,如同喝白水般咽下。
劉詩豔暗道:看不出,魯南朝的酒量還真不錯。身子前傾,要動手掠人。
魯南朝卻突然望著月亮,哈哈大笑起來,那樣子有幾分癲狂,唬了劉詩豔一跳,又縮回到樹後。
魯南朝笑過後,將所剩不多的酒,倒在土包,低沉道:“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姑且陪我飲一杯吧。這該死的月亮,忒圓,看著不讓人舒坦,總像是在炫耀它有多圓滿,嘲笑我等多寂寥。”
細長的酒水倒在土包,滲入土,讓清冽的香味變得濃鬱起來。
劉詩豔有些心驚,沒想到魯南朝竟在自家後花園裏埋了一人屍骨!聽他語氣,與那人好似不但熟識,且十分親厚。他會不會將人皮帕埋在此墳包?劉詩豔表示懷疑。
魯南朝扔掉酒壺,用手扣下一塊被酒水濕潤的墳頭土,拿在手裏揉捏著:“你走後,日子單調許多,無人諷我、刺我、傷我,竟是那般無趣。說好與你白頭,你一直以為是我空口白話,逗弄於你。嗬……其實,我逗弄得不是你,而是己。”
低頭,認真捏著墳頭土,淡淡道:“你說我不會想救你,你又怎知我不想?你的身份是迷,你的出現是迷,你的話更是迷,你讓我猜,哪裏心有了計較,卻又不肯相信。心不信了,腦卻又變得清明。”扭頭,看向墳頭,“你在逗弄我吧,柳青瑤?”
悵然一笑,道:“說好要用唐雲起的屍骨祭你,此言不虛。知你怕寂寞……”將手揉捏出的一個小人放到墳頭,“姑且讓他先陪陪你。待下個月圓,必讓唐雲起來陪你,屆時在為你建個像樣的好墳頭。”拍拍手,站起身,打著燈籠,拎著空酒壺,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間,吹熄蠟燭,睡了。
劉詩豔由樹後走出,望著那個小墳包心五味陳雜。說不感動,是假;若不氣惱,是假;說不開心,是假;說不介意,是假……
魯南朝已然確定柳青瑤是妖女,卻強迫自己不去相信自己的推斷,將她葬在自家後花園,等著殺掉唐雲起後一起下葬。
魯南朝對柳青瑤,終是有情的。此情,太重,卻不濃。然,是這分重,令人無法承擔。
劉詩豔垂下眼瞼,衝著樹後伸出手:“鞭子拿來。”
斯雲韶從另一棵樹後走出,問:“做什麼?”
劉詩豔道:“鞭屍!”蘇玥影敢占著自己的地方,躺得這麼舒服,她豈能容?
斯雲韶十分幹脆地轉身便走。
劉詩豔一把扯住斯雲韶的袖子,威脅道:“借我銀鞭,不然讓你用手去刨墳!”
斯雲韶皺眉:“好髒。”
劉詩豔略一思忖,放開手,感慨道:“確實,她是屍體很髒。算了,改天弄隻野豬餓幾天,把她拱吃了,別髒了自己的手。”
走人並排往住處走。
待走到劉詩豔門前,斯雲韶卻站著沒動。
劉詩豔挑眉,調笑道:“怎麼,還真想陪睡啊?”
斯雲韶伸手摸鞭子,劉詩豔砰地一聲關了房門。這小子,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
門內,劉詩豔搖頭一笑後,微微蹙起了眉。斯雲韶,變了。他的眼睛,他的毒……
門外,斯雲韶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夜裏,寂靜無聲,無人為他引路,他隻能放慢步伐,試探著前行。
門內,劉詩豔輕歎一聲,打開房門,摸出一個銅板,彈到斯雲韶的門。
斯雲韶冷著臉,調轉方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躺在床,唇角悄然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劉詩豔有些鬱悶,掠了魯南朝嚴刑拷打不行,用手段迷他心智讓其任自己為所欲為,也不行。如今隻剩下摸和尋。哎,好生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