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根瞥了劉詩豔一眼,道:“被你和燕歸鎖在精鐵環裏,我捏斷拇指手骨,放火,自救。”語畢,又繼續摸起了劉詩豔的手骨。
劉詩豔的眸光閃了閃,問道:“恨我吧?”
錢子根抬眸,望著劉詩豔,緩緩笑了。
那笑,幾許的意味不明。
那笑裏應該是有恨意的,卻又偏偏捕捉不到;若說那笑有多溫柔,卻令人覺得心裏發寒;那笑似乎承載了太多的心思,卻又幹淨得沒有一絲瑕疵,清透得令人動容。
劉詩豔說:“錢子根,你笑得挺好看。”
錢子根:“你是第一個讚我笑容好看的人。”
劉詩豔說:“那是因為我膽子大呀。”
錢子根無話可說,
劉詩豔拍了拍錢子根的肩,道:“衝著你這笑臉,今兒不殺你。想必你也不需要我警告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手骨折了不要緊,要是腰椎折了,誰也救不了你。”
轉身,便走。
錢子根揚聲道:“你想要什麼?”
劉詩豔回頭,衝著錢子根一笑:“你覺得呢?”
錢子根口齒清晰地吐出三個字:“人皮帕。”
劉詩豔的眸子縮了縮,幹脆轉回身,一步步將錢子根逼到牆麵,用雙臂將其困在其,流氓樣地捏著他的下巴,色眯眯地笑道:“錢子根,你的聰明真令我欣喜。不如,你跟了我吧。”
錢子根:“好。”
劉詩豔的手指微微用力,在錢子根那完美的下巴捏下一個明顯的紅痕:“你要什麼?”
明顯是狎玩的意思,他卻答應得如此爽快,若無所求,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錢子根:“你。”
劉詩豔盯著錢子根的眼,緩緩勾起唇角,緊接著暴發出一陣大笑。
她笑得前仰後合,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她鬆開錢子根,突然正色道:“你可以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但我……卻是別人的。所以,別奢望那些無法得到的。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我,不能換一根筋的你。”
錢子根微微垂下眼瞼,既像在思考劉詩豔所說的真偽,又像有些失望。
劉詩豔語重心長地安慰道:“怎麼,自己的願望沒有達到,感覺受到挫折了?”
嗤笑一聲,接著道,“年輕人,現在遇見一些挫折又算得了什麼?你以後遇見的挫折會更多,結局會更悲慘。
你要學會……哭出不同的調兒。既然生活給了你挫折,你哭給他看!嚇唬他!別手軟!”
錢子根的嘴角抽了半晌,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向揚去。他的眸染霞光,語調柔和,輕輕應了聲:“好。”
劉詩豔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暗道:男色果然有誤國之力。
她收斂心神,又伸手捏了一下錢子根的下巴,這才嘿嘿一笑,欲轉身離開。心暗道:怪不得魯南朝喜歡彈自己腦蹦,這對別人動手動腳的感覺確實不錯。
劉詩豔有些飄飄然,覺得在青柳縣的小日子也不算太淒苦。結果,轉身之後,她卻親身印證了一句話,嘚瑟太早遭雷劈。
唐雲龍在胡同的另一頭,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似笑非笑地望著劉詩豔。
劉詩豔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唇瓣,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嗓子幹啞得厲害。
唐雲龍轉身離開,揚起的紅色披風像火,燒傷了劉詩豔的眼睛。
她伸出去的手,僵硬在空,最後隻能無力地收回。像一隻受傷的白鴿,垂在身側。
她深吸一口氣,臉露出苦笑,背著手,將頭一搖,一邊往胡同外走,一邊大聲唱著怪聲怪調的歌。心情太血淚了,必須用自己的歌聲安慰。
真的,劉詩豔好久不曾唱歌了。因為,唱得實在是不好聽。曾經,她難得的母性情懷泛濫,給某個小屁孩唱了一首歌,想要哄他入睡,結果……
哎,一言難盡啊!
錢子根望著劉詩豔的背影,笑了。那笑不再意味不明,而是若一隻嗜血的修羅,終於向血池爬近了一步。那笑充滿惡意,以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驚喜。
柳青瑤?劉詩豔?
多有意思的一個女子。
若我可以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卻是唐雲龍的,那我豈不是也成了唐雲龍的?嗤……
他可以是她的,然,她也必須是他的。
唐雲龍,可以是他們的……收藏品。
劉詩豔揣著錢子根給的銀子走出胡同,向著唐雲龍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卻在跟了一百步左右時,被一道士給攔了下來。
道士有三撇胡須,唇下正間長了顆黑痣,黑痣有兩根半指長的黑毛,看年紀大約有六十歲左右,正是蔣莉敏尋死覓活要嫁的許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