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兒娘沒等二丫多說便攔在二丫跟兒前,“很晚了,有啥事兒明天再說吧。”說罷,抱起鐵蛋兒就往外走。這孩子睡得實了,哼唧兩聲兒便又在他娘懷裏睡了。
二丫和嶽峰一直把鐵蛋兒娘送到她家門口,“趕緊回吧,你家兩個孩子還在桌子邊兒上呢!”鐵蛋兒娘小聲說著,雖是責備,但心裏也喜歡兩人懂事。
見鐵蛋兒娘已經到家,兩人也不耽擱,趕緊回了家,一人一個將兩個孩子抱到炕上,一夜無話。兩人俱是想了很多,隱隱這個家有什麼不一樣了。是了,這家更像一個家了。
鐵蛋兒娘的到來讓二丫的心思更活絡了一些,這會兒新一季的稻子剛剛種上,農忙時節已經過去了。人們自然而然地閑了下來,女人們一般都在家紡紗織布。二丫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跟鐵蛋兒娘學一學。
嶽峰娘生前算是個高級丫鬟了,紡紗織布這種活計是不會的。繡個帕子手絹倒是在行,到底連個紡車都沒留下。二丫空間的棉花個頂個兒得長,等不了了。
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去跟鐵蛋兒娘說說,不知不覺二丫便已經睡著了。折騰了一宿,照例日上三竿起床。也幸虧沒有婆婆,不然不知被休回家多少次了。
兩個孩子倒沒有被二丫帶壞,早早便起來玩去了。他們惦記著昨天來家裏的鐵蛋兒,有新的玩伴兒他們自然開心。尤其是鐵蛋兒講義氣,昨天竟然陪著他們一起等二姐回家。
嶽峰倒是比二丫精力旺盛,一早起來,照顧兩個孩子吃了飯,便去讀書了。二丫醒來梳洗完畢,便去鐵蛋兒家串門兒去了,也不拿什麼東西,就這樣上門兒去了。
本就是鄰居,不值當拿些什麼東西,不是所有的關係都靠好處維係的。因為住在村頭兒,等閑沒人過來鐵蛋兒家玩兒,鐵蛋兒娘又孤僻,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宅,輕易不願出門。也就在家織布,納鞋底兒。
見二丫來玩兒,鐵蛋兒娘還是很開心的,經過那次的事兒以後,鐵蛋兒家著實針對是否跟嶽峰一家來往的問題上開了個大會,結論便是‘順其自然’。
鐵蛋兒娘對二丫很有好感,上次回來細細地問過鐵蛋兒,知道二丫真心對鐵蛋兒好,對二丫更好了幾分。也就有了後來幫二丫守著倆孩子的那一幕。
也是趕得巧了,二丫來時透過正看見鐵蛋兒娘正在東屋兒裏織布,“三嬸兒,織布呢。”雖說是早打算過來了,但到底自家名聲不好,二丫不免有些局促。
“二丫,趕緊進來。” 鐵蛋兒娘織著布,並沒有起身,但臉上的笑容卻不是假的,看得二丫心裏的忐忑去了不少。至少人家並不討厭自己串門兒,這就夠了。
“誒,誒。”二丫一邊應著,一邊進來,夏天悶熱,二丫來時已經不早,早上的清涼早已過去,鐵蛋兒娘的頭上已是出了一層薄汗。
“三嬸兒織的真好。”二丫過來看著鐵蛋兒娘織布,這話倒不是客套,是實打實的讚揚了,二丫對這些一竅不通。
“哪裏好了?當初你娘織得布又好又快,在咱村兒裏是出了名的。”鐵蛋兒娘順著二丫的話說下去,說完了才發現不妥。“嗨,我也真是的。”自嘲了一句,便又埋頭織布去了。
二丫看著她的手不停在織機之間穿梭,“三嬸兒沒事兒,說說吧。以前我娘怎樣?我都快忘了娘在的時候的樣子了。”
“哎,你娘也是個不容易的。攤上你爹那樣的人,你娘活著也難受,你們家剛搬來的時候,你還在繈褓裏。天天聽見你爹罵人,時不時地還要打幾下,你娘就這樣把你護在懷裏。一邊兒哭一邊緊緊摟著你,也不反駁,隻是哭。後來聽說你爹在家裏排老二,就給他起了個諢號叫二愣子。”似乎陷在陳年舊事裏,二丫聽來有種滄桑的感覺。
“也不知誰先喊起來的,後來也就成了名字了,到後來都不知你爹的大名兒卻知道你爹叫二愣子。我倒是知道你娘叫素梅。平日也不見她說話,隻這織布的手藝是頂好的。卻說最拿手的便是繡花了,你大姐繡花也是一把好手兒。哎,可憐見的,這一家子是造了什麼孽喲!”
原來隻要是女人就總有八卦的時候,若是不說也隻是沒有打開話匣子罷了。二丫本以為鐵蛋兒娘是個寡言少語的,看來也是自己多想了。
隻是聽鐵蛋兒娘這樣說,便是二丫的爹原本就是個混蛋,那二丫的娘也不至於就為了發什麼財跑到山上去了啊。下意識的,二丫不想那便是自己的爹娘。這裏邊兒的事兒恐怕有貓膩,二丫這樣想著,也不敢多問,唯恐鐵蛋兒娘看出點兒什麼來,畢竟二丫現在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