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義為先——正義而行2
範仲淹大義創義莊
宋代程朱理學的發展,進一步強化、發展了儒家思想;同時,科舉製度的完善,從政治製度上保證了士大夫群體必然是一個精英知識分子階層。應該說,“士大夫”這一階層在宋代正式形成了。
宋代絕大多數士大夫都懷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崇高道德使命感,這是範仲淹流芳千古的名言。這句話不僅概述了宋代士大夫的義利價值取向,也是他自己一生的真實寫照。
範仲淹,生於河北真定府,即現在的河北省石家莊正定縣。北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文學家和教育家。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懷,與儒家“先義而後利者榮,先利而後義者辱”的思想如出一轍。
範仲淹的“憂樂”也就是儒家的“義利”,憂樂的先與後,境界不一樣。先憂後樂,即儒家的先義後利,就是光榮的,而顛倒了位置,就是一種恥辱。範仲淹以儒家經義而致時用,在創立義莊一事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範仲淹對設立義莊、資助族人一事已經深思熟慮。1049年,範仲淹調往杭州做知州。他拿出畢生大部分的積蓄,在故鄉蘇州吳縣捐置良田千畝,讓其弟找賢人經營,收入分文不取,成立公積金,目的是對範氏遠祖的後代子孫義贈口糧,對婚喪嫁娶也均有資助。第二年設立義莊,開始以田租為資金來源,救濟族眾。這種善舉感動天下,全國範姓族人視範仲淹為聖賢而敬之。
範仲淹為義莊製訂管理章程,作為義莊運轉依據。建立的米、絹、錢發放的對象、數量、方式、管理、監督等事項,都有具體可操作的規定。
義莊主要是周濟宗族的,顧及鄉親和姻親。宗族發放對象不論貧富,糧食、布匹、奴婢口糧、紅白喜事及其他急難事宜,周濟範圍非常寬泛。周濟對象特別照顧無經濟收入的婦女,對再婚婦女並無歧視,義莊製訂了相關的管理、監督規矩。
義莊的設立使範氏族人受惠頗多,他們每天可領米一升,每月可以領糧3鬥作為果腹之資。每逢數九寒冬,他們可領取棉布一匹,以抵禦寒潮侵襲。若逢紅白喜事,他們也可從義莊得到相應資助,使人生大事得以圓滿。義莊還修建許多新房,供給族人免費居住。
義莊除注重保障族人的基本生活外,更注重族人文化素質的提高,希望族人們都能飽讀詩書,終有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因此莊內設有義塾,為族人提供免費教育,族人若進城赴考,義莊也將為他們提供盤纏,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
為避免因田租發生爭執,有傷族內和氣,義莊通常雇傭佃戶耕種田地,而族人不得耕種。義田屬於宗族的共同財產,若有不法之徒膽敢侵吞,整房親友都將受到株連,而他本人非但救濟資格要被取消,甚至要被拖到官府問罪,許多貪徒因此生畏止步。
義莊管理者通常由德高望重的長者擔任,接受人民群眾的監督,報酬與管理績效掛鉤。若是管理得當,族人能按時領取錢米,大家都滿意叫好,則報酬優厚;若是管理不當,虧損嚴重,拖欠族人錢米,引得怨聲一片,則報酬較低。因此,管理人在親情、財富、聲望等諸多因素的驅動下,克職盡守,努力將義莊經營得更好。
義莊鼓勵族人捐贈田地,不僅可以使其他族人得到更多幫助,更可以使本人流芳百世,為族子族孫所銘記。因此,但凡族人經商成功、官場得意,為了避免錦衣夜行的尷尬,他們常會大量購買土地捐給義莊,使範氏義莊的規模越來越大,不為時代所淘汰。
義莊的設立使範氏族人生活得到保障,即使在天災人禍麵前也能安居樂業。因此,當地官府對其青睞有加,極力支持,而範仲淹父子本身就是朝廷要員,注重義莊與官府溝通,以求獲取更多的庇護。
範仲淹為官清廉,生活極度節儉。據說,範仲淹晚年有一習慣:入睡前在心裏合計家中一日的飲食等費用,家庭費用與所做的事情相稱才能安心入眠。如此奉己甚嚴,可以理解範仲淹大量購置義莊的錢財從何而來。
範仲淹逝世後,他的兒子範純仁、範純禮又將義田擴充,並根據實際情況,“隨事立規”,先後8次續訂規矩,使義莊管理更趨嚴密。
範氏後裔多有熱心義莊事務、事業者。南宋寧宗慶元、嘉定年間,範仲淹第五世後裔範之柔與兄弟範良器等重新整頓義莊,極力經營,恢複了義莊原來的規模。範之柔將過程與規矩稟明朝廷,皇帝為此下旨頒布施行。
義莊的建立,也使範氏家族極其興旺,子孫眾多,繁衍昌盛,人才輩出。而同時代的許多達官巨宦卻常如曇花一現,僅曆經數代就陷入凋敝,令人感歎。
範仲淹開啟了宋代慈善事業的一個新時代。宋代受範仲淹啟發、感召,朝廷的許多高宮達貴效仿學習,在家鄉設立義莊。如範仲淹以後的宋神宗時副宰相吳奎、宋徽宗時宰相何執中等,都曾經從事各種慈善事業。
範仲淹的義莊也對後人從事慈善事業有深遠影響。曆代當地官府也多有積極參與義莊之重整者,監督義莊規矩的貫徹實施。曆代朝廷也都特別下詔,免除範氏義莊所應承擔的差役和部分賦稅。直至清代末期宣統年間,義莊仍然有田產5300畝,運作良好。這一切都是範仲淹巨大的人格、道德魅力感染所致。
範仲淹開創的義莊慈善事業,充分顯示了他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儒家情懷。大義之舉,必得延續,義莊的生命力之強,前後運作800多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成為了中華民族慈善事業的一大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