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娘,過了這個中秋,我想下山。”在吃飯的時候,秋晨猛然說了這麼一句。
花祈與柳無音聽後,並無半點吃驚。見到秋晨那渴求的雙眼,仇恨的目光,花祈沉沉地說道:“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以為你可以放掉那段仇恨,但從這十三年你對武學的癡,我可以看出,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
秋晨點了點頭,道:“這十六年裏,我所學的全部都源自於仇恨。每當我想起那血淋淋的場麵,我都會寢食難安。”說著說著,他的淚水充滿了眼眶,曾經的一幅幅,一幕幕,又重現在眼簾,又道:“我本應有個快樂美滿的家,我本應是慕容家的公子,可是,這一切對我來講都已是子虛烏有了。現在我的心裏,腦海中,遍布了仇恨。”
花祈歎道:“唉,孩子,你並不知江湖有多麼險惡。刀劍無眼,人事難料。”
秋晨顯得有些激動,道:“我不願意在這深山野林中呆一輩子,逃避一輩子。”
柳無音道:“我們知道這次你是肯定要下山去了,等過了十五月圓之夜,你就可以走你自己的路了。記住,到江湖後千萬不要說你是慕容雲的兒子。”
秋晨聽後,“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看著花祈與柳無音,眼睛裏又重新透露出感激的目光。深切地說道:“感謝師傅,師娘這十六年來對晨兒的養育之恩,晨兒永生永世銘記在心。”
花祈上前,連忙扶起了秋晨,道:“這又何必,若不是你們慕容家曾救了我們,恐怕我與無音早已離開了這個界。”
秋晨並不知道這裏麵的是非恩怨,好奇地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既然秋晨要離開了,有些江湖恩怨就必須讓他有所了解,在此期間,也要讓他有所感悟。然後花祈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事情要追溯到二十一年前,也就是你剛剛出生的那一年。”
“剛出生的那一年?”
“我本是將軍府衙中看管牢房的一名將領,無音是張太傅的一名丫鬟。張太傅有個從波斯運來的花瓶。但無音在打掃房屋時,不小心撞倒了花瓶,花瓶忽然碎了。張太傅知道後大怒,竟然想處死無音,後來將無音打入將軍府大牢中。我得知此事後火冒三丈。怎麼碎了一個無生命的東西就要用一條命作為賠償,真是豈有此理。後來,我私自將無音給放了。張太傅怪我看管不善,竟要借此事除掉我。他給我了一把匕首,一杯毒酒,我當是別無選擇,就喝下了那杯毒血梅花酒。喝下之後,我身上布滿了血梅花,如似刺青一樣。當時的痛,真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這件事又在柳無音的腦海中浮現,想到當初花祈為了救自己,險些丟了性命,不由得紅潤了眼眶。
“那後來是怎麼脫險的?”見花祈那苦不堪言,不願再舊事重提的眼睛,秋晨不忍再繼續追問。可秋晨好奇,還是又問了下去。
“正趕上慕容將軍當時找我,屬下們告訴將軍我被張太傅帶走,將軍便急衝衝地跑去了太傅府,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趕到太傅府,將軍見我倒在地上,苦苦呻吟。於是逼太傅交出了解藥,解下我體內部分的毒,保我不死。從此,我與無音便過上了浪跡江湖的生活。”
聽完花祈那段苦不堪言的往事,秋晨大怒:“國有如此太傅,簡直有亡國之命。”
隨後秋晨又想了想,仿佛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當年我慕容家出事的,還去救了我?”
“說來倒也奇怪,當時我與無音正在街市上走,突然遇到一個算命的。他仿佛很有目的的向我們走來,說慕容家在啟明星消失之時會有血光之災,讓我們去相救。我們當時聽後不信。但是攸關生死之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我們匆匆趕去。隻可惜還是晚到一步,慕容將軍他……”說著,花祈懊惱起來,顯得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早到,沒有救得慕容大將軍,讓五歲的秋晨淪為孤兒。
生死有命,又豈非人願。
世間一切如此,什麼事往往就隻差一步,就有著那截然不同的結果。
盡管花祈與柳無音都有著那不幸的經曆,他們也想去報仇。隻可惜他們明白民不與官鬥其中的道理,因為他們曾經一人身處官場,一人與官家有著那很大的關係。他們深知官場上的利害關係,所以他們寧願放棄仇恨,過著那被人追殺,躲藏在荒山野徑之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