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乘風聽後,腦中立刻浮現出昨夜夏橫雪從香爐上滑落的情形。自己那分恐慌焦慮的樣子,一夜忐忑不安的無法入睡,很早就守侯在了夏橫雪房間的門口,但又不忍心打擾到她的休息。等到她醒後,才進去詢問她的傷勢,見她沒事兒,心才放下了很多。一件小小的事,算不算得上是對對方的在乎呢?
但聽到了秋晨的所問,想到了這些,又顯得失魂落魄,寧乘風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臉上表情變化如此之大?
秋晨似乎看到了他難過的神色,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怎麼刺痛了寧乘風,所以秋晨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寧乘風這時定了定神,一時仿佛對剛才的憂從中來感到很荒謬,於是他回答道:“有過。”
“那麼你會因為她舍得放下什麼嗎?”
“那要看看是什麼。”
“你一生的追求。”
“那就要看你一生的追求是否是那位女子了。”
“不是。”
“那麼我會舍得。”
好直接的一個回答,這又使秋晨陷入沉思之中。秋晨一生的追求就是要手刃仇人,可這一追求必將會掀起江湖又一次的血雨腥風,還有可能會喪失了自己的性命。倘若韓似菲在其身邊,定會給她帶來餘生的恐懼,或者也會將她卷入這場是非恩怨之中。
有時候,也許放棄要比不放棄好,舍得要比不舍得更加必要。
寧乘風似乎把生命的一切看得很清晰,同時也看出了秋晨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的原因。他已經猜得出秋晨此去大漠定是有一位女子同他的際遇,秋晨外表看似無情,內心卻充滿了感情。外表是被仇恨所蒙蔽,內心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秋晨偏偏選擇用外表去生活,而不願意用內心去感悟。
寧乘風還是問道:“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秋晨不願遮掩,因為他看得出寧乘風是個很聰明的人,有些事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
“因為我遇到了一位很可憐的女子。”
寧乘風見他如此直言,自己笑了笑,道:“她可憐,需要你照顧。你若照顧她就無法完成你的心願。”
秋晨此刻無語,也許是一種默認。
人就是在一種矛盾中生活著的。內心是矛盾的,有時候做法更是矛盾的。人到底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考慮他人的情感而活?
為自己而活的人顯得太過自私,為考慮他人感情而活的人卻又太過無私,但有時候真麵臨兩個極端,你卻不可將兩者相融。魚與熊掌你隻能選擇一個,但又該選擇哪一個呢?
見秋晨沉思好久,顯得有些入迷了,如是把眼前的寧乘風都給忘了。寧乘風連忙又問道:“你怎麼認識的盧千恨,你同他很好嗎?”
秋晨聽後,猛然一怔。他不知寧乘風為何問自己這個問題。秋晨此次前來也是疑慮盧千恨同寧乘風到底有何關係,沒想到寧乘風先下手為強,竟問到自己同盧千恨的好壞。人心叵測,事事難料。在江湖中誰與誰關係的好壞就可以決定你是生還是死,這個對於剛踏足江湖不久的秋晨也是知道的。
但有些問題有問必須要有答。於是秋晨便勉強地回答道:“其實我同他和與你是同一天相識的。”
寧乘風見秋晨手中緊握的那把無名劍,覺得兩人並非認識時間很短,否則以盧千恨的脾氣,是不會為秋晨打造這麼好的劍的,但寧乘風卻找不到一個恰當的理由,說明秋晨為何騙自己。
見寧乘風正在沉思什麼,秋晨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你與盧千恨關係很好?”
秋晨的反問又使寧乘風驚愕一下,說道:“此人在江湖行蹤不定,我們也是剛剛認識。”
秋晨聽聞寧乘風同盧千恨在街市打了起來,後來被寧乘風抓了過來。但因為什麼事他是不知道的,所以秋晨對此卻很好奇,甚至有些關心。他一直都想刨根問底,可他卻不知道如何去問。吞吞吐吐的,冷冷的麵孔上,嘴似乎凍的在顫動。
寧乘風見秋晨也有著那吞吞吐吐,似說非說的時候,感到很意外。他也迫切的想知道秋晨到底想說什麼,於是問道:“有話但說無妨。”
“我隻是想知道你同盧千恨是怎麼認識的。”
寧乘風一聽便明白,他知道秋晨在狄鳳來客棧定是聽到有關盧千恨同自己打起來的事,還知道自己將他帶走的消息,並且他想知道自己同盧千恨什麼關係。
“我們隻是久仰對方的大名,相見之後便切磋了一番,並且招他到我這兒留宿數日。”
寧乘風的回答的確天衣無縫,既符合了街上人所談論的事實,又遮掩了自己為了看盧千恨的劍,暗算他使他受傷的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