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安萍兒為不能進小飯館裏看看而遺憾時,身著官服的周遠良走了出來。安萍兒乖巧地施禮:“民女安萍兒見過周大人。”
周遠良微微躬身,回答說:“安姑娘有禮了。”見起身後的安萍兒還偷偷地探頭向店裏邊看,於是問:“安姑娘有事嗎?”
“呃……沒事。”安萍兒看周遠良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通融一下放自己進去看看的,於是隻能放棄這個想法。她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拎著的一小捆藥材,說:“我要去城北柳府送草藥,路過這裏。”
周遠良記著在之前同行的路上曾問過安萍兒家的住址,於是問她:“你住在城西,去城北住家送草藥於是路過城南?”
“呃……”安萍兒的小臉微微一紅。斷案高手什麼的最討厭了,隨便編的理由很容易就被戳穿。於是安萍兒隻能實話實說:“我剛才回到家裏,我爹讓我把這些草藥送到柳府去。我這才想到今天本該是張仲桉跟柳家大小姐成親的日子,於是就想來告訴大人一聲。大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周遠良沒有回答安萍兒的問題,而是問她:“你想告訴我事情為什麼要來這裏而不是去縣衙?”
“回城時大人詢問申鵬死者停屍何處,想來是準備勘察現場、驗看屍身。所以我猜想這個時辰大人應該在黑子家的小飯館裏。”安萍兒回答得信心十足。雖然她沒機會真正地參與探案,但使用母親教會她的小技巧判斷一下周遠良回城後的行程還是沒問題的。
周遠良聽了安萍兒的話後微微挑眉,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回到之前安萍兒提供的這條信息上。“本官不知死者原定今日要成親的,謝謝安姑娘提醒。”
安萍兒樂嗬嗬地接受了周遠良的致謝。
周遠良很喜歡安萍兒這直爽的性格,但還是沒邀請她進小飯館裏去“參觀”。低頭看到安萍兒手中拎著的草藥,周遠良有了一個想法:“安姑娘,你跟柳小姐熟嗎?”
安萍兒搖頭,說:“我上個月去柳府送藥時見過她一次,但沒怎麼說話,隻是互相見了禮。”
周遠良希望安萍兒跟柳小姐很熟悉,這樣就能通過柳小姐獲知一些死者的情況。但這個希望顯然有些不切實際,一個是本城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是以采藥為生人家的閨女,她們倆缺乏撚熟的契機。
不過,她們倆不熟也沒關係。
現在牽涉到命案,周遠良打算以縣官的身份直接去柳府問話。鑒於柳小姐是大家閨秀、麵對陌生的青年男子肯定有戒備心理。如果能有位本城的姑娘在場一定會好很多,不論她們之間熟不熟。
於是周遠良將算盤打在了安萍兒的身上。“安姑娘,本官想去柳府見一下死者的未婚妻。可否邀你同行?”
“好哇。”安萍兒爽快地答應了,轉身帶路前往柳府。她正因為周遠良看著麵善、也許會允許自己旁觀查案才來報告消息的,現在有機會跟著縣令查訪她自然不會推辭的。
周遠良此時身穿縣令的官服,若在街上任意行走的話多有不便,所以他坐上了四人抬的轎子。衙役起轎,一行人向城北而去。
周遠良到福陽縣才剛剛兩天,一直忙於接手縣令的工作、熟悉縣衙中的人和事,根本沒時間在縣城中轉。此時無事,正好可以看看街景。
挑開轎邊窗簾的一角,周遠良最先看到的是在隊伍斜前方帶路的安萍兒的背影。安萍兒身材高挑,走路時步幅較普通女孩子要大一些,那筆挺的身姿和堅定的步伐一點也不遜色於不遠處的魏捕頭。
“巾幗不讓須眉”這句話立馬就浮現在周遠良的腦海中,他忽然很想知道安萍兒的武功比魏捕頭如何。如果要下注的話,周遠良還是更看好魏捕頭。安萍兒隻是相較於普通女孩子多了一份英姿颯爽之氣而已,但她畢竟也是個姑娘家,女性所特有的柔美她還是有的。
“她隻是柔美得不明顯。”周遠良對自己給出的這個評定表示很滿意,但下一刻他的臉立刻就僵硬了。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自己居然在盯著一位尚不算熟悉的姑娘的背影看?!
就算這背影非常美麗自己也不能這樣無理呀!
這在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中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呀!
周遠良立刻心虛地放下轎窗簾,默念一千遍非禮勿視。等他恢複掉了尷尬的臉色、平複了砰砰的心跳、想真正地看看福陽縣街景時,轎子已經落在了柳府的門口。
柳家和張家都是福陽縣中的富商、張柳兩人年貌相當,此次聯姻是雙贏,於是柳府從三前天就開始隆重地籌備著。可誰成想新郎官活到了吉日卻未活到吉時,這親是無論如何也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