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兒見子仙的神情不對,於是一慌張,拉了子仙的手就朝喻漣之的書房跑去。
速度之快,驚得長廊上慢條斯理走著的三個男子皆微微側目起來。
嬈兒一把撞開喻漣之的書房,正立案寫著什麼的喻漣之驚訝的抬頭皺眉,喝道:“什麼事,連門都不敲,慌慌張張的!”
嬈兒悲戚的望著喻漣之,怯怯的說:“奴婢錯了,可是老爺,小姐她不舒服!”
喻子仙是喻漣之與正房林懷秋唯一的女兒,林懷秋自出嫁以來身子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懷孕生產,卻又染上了繁疾,十多年喻漣之遍訪名醫都治不好,終於在兩年前的冬天過世了。
林懷秋過世後,喻漣之對子仙的疼愛更加無微不至,子仙仿佛成了他唯一的寄托與牽掛,讓府中其他人都眼紅不已。
喻漣之一見子仙蒼白的麵容臉色大變,於是慌忙擱下手中的八福字羊毛圭筆,大跨步的走了過來,四下的打量起斜癱在座椅上的子仙,蹙了眉:“小姐的藥沒有按時喝?”
嬈兒搖搖頭:“喝了,每日都按時辰喝藥!”
喻漣之眉間的溝壑又深了一層,於是抬起子仙的手腕,細細的把起脈來,沉吟半晌,開口道:“看來前些日子鬧絕食弄得病情加重了,以後再不可這樣了!”
喻漣之本就身軀凜凜,說話聲音厚實穩重,口吻又嚴厲,嚇得嬈兒不敢抬頭,隻知道一個勁兒的應著聲:“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喻漣之轉身欲要將房門輕輕掩上,誰知門前已站定了來人。
喻漣之一愣,隨即掛上笑容抱拳俯身:“老夫參見三位太子殿下!老夫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啊!”
門前的三人正是方才長廊裏的三位翩翩公子。
梁國太子梁辰,北國太子雲想容,還有遼南國太子陸思卿。
三人對喻漣之都恭敬有加,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雲想容朝屋裏探了探頭,含笑說道:“喻莊主是不是不方便?”
喻漣之回首淺淺一望,堆起滿麵笑容,說道:“小女舊疾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礙事!不如三位殿下與老夫去偏廳坐下喝茶吧!”
雲想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眼睛從少女的臉上輕輕掃過。
喻漣之回頭對嬈兒囑咐道:“讓小姐暫時在這裏好好休息,別再出去走動了!”
隨著“吱呀”的關門聲,子仙胸悶的感覺也微微的好轉了些許。
她抬手拂著自己微涼的額頭,連連歎氣:“真丟人,丟死人了!又摔跤,又犯病的!”
嬈兒捂著嘴在一旁笑著不出聲。
子仙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燉了一早上的雞湯沒了,你去小廚房說再給我燉一鍋來,我餓了!”
嬈兒伸伸腦袋:“這次不給老爺吃了?”
子仙轉過身,趴在身側的花幾上,緩緩地搖頭:“不吃了,爹爹現在忙的都沒時間理我了!你快去吧,我餓了!”
嬈兒走後,子仙也閑的在屋內轉悠了起來,她踱步到平日裏喻漣之最喜歡的青泰玉案的前麵,一封還未封好的信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四下一望,確定無人前來,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半露的信封,將信攤於手掌之間。
人人都說夏日的天氣變幻無常,風雷陣雨轉眼就到,可就當子仙看見那漆黑如刻的幾個字時,心裏也似被焦雷劈過一般痛楚不已。
她發了瘋似的的跑出去,不顧還未徹底好全的舊疾,一路狂奔到了平日裏最厭惡的舒春園,隨手抓住小丫鬟便問道:“二娘呢?姐姐呢?”
小丫鬟搖搖頭,說道:“二太太和大小姐受邀去宮中參加宴席去了!”
子仙心中像是被無數堅硬的磐石砸中,隱忍疼痛,失了方寸:“糟了,糟了!”
剛剛定下心神的她忽地又閃現了方才那信上模糊的字跡:
今夜,魏啟天,必死無疑!
信上的字跡分明不是爹爹的,卻又為何出現在了爹爹的桌上?
而魏啟天正是魏國新即位的皇帝,他們要殺皇帝?
可是前些日子爹爹還在遊說自己進宮選妃,又怎麼會萌生殺帝之意呢?
想到這裏,子仙隻覺得頭疼欲裂,張著口半天說不出話來,莫非爹爹與他人商議,要謀朝篡位?
不可能,不可能!
爹爹無心朝政,怎麼可能會去爭搶江山?
子仙胡思亂想著,胸中的悶漲感也愈演愈烈。
不行,二娘和姐姐已經被接進了宮中,若是真有變數,二娘和姐姐也難逃一劫。
想到這裏,子仙再忍耐不住,拔腳就朝喻漣之和三位王子議事的偏廳,信南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