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餓了。
打開手機。
張星發來三條信息。
睡了嗎?
很忙嗎?
我來雄縣找你了。
時間定格在昨晚我睡下的那一刻,他來雄縣找我幹嘛?我現在這個情況,他要是一個人來,豈不是他也要倒黴在這裏?
想給他打電話,突然想起,他有我電話,我沒他的,隻有發微信信息。
你別來,這邊出了點事,你別來自求倒黴。
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回我。
一天沒有吃飯,看來這夥兒人就是等著我們熬不住呢。
我拿著手機,眼看著沒電了,想要充電,卻發現電也被停了,可算是聰明,不給吃,斷了電,等到手機電耗盡了也就與外界斷了聯係,可真能算計。
電池耗在最後百分之五電量,我心裏突然慌亂起來,索性關了機,留住這最後百分之五的電量,萬一有急用呢。
下午下起了雨,那些人也沒見離開過,賓館老板一直沒有出麵,估計也是被盯住了,我很慶幸這家賓館為了保護隱私,每個房間隻有一張房卡,要不然那些人早就闖進來了。
隔壁突然騷動起來,有幾個年輕醫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有當地人說的土話,我意識到不對,拉著陳醫生悄悄把耳朵豎在了門口。
“我他媽受不了這口氣,幾個大男人被憋在房間裏出不去,大不了出去和他們幹上,這都叫什麼事啊?”
聽聲音,是那幾個帶過來的小年輕實習醫生,年輕人,難免火氣旺盛。
隔壁門開了,霎時間就亂成了一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樓道裏打鬥的聲音傳來,地下有人在大聲的吼,我意識到事情已經混亂的超出了想象。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門,然後關上門,把我和陳醫生隔絕,然後對著眼前的一群人大吼道:“幹什麼!不知道大家鬥毆是違法的嗎?有什麼事情好好談,和幾個什麼不懂的學生打什麼架。”
騷動停止,一根擀麵棍停在了某一位實習醫生的腦門上,為首的人轉過身來看著我,眼中冒著金光:“你是市裏下來的醫生?”
我穩住神色,祈禱昨晚我逃跑的時候他們沒有看見:“不是,我是來旅遊的。”
“那你怎麼不出來?”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男人,氣氛的說道:“你們一群人把整個賓館都守住,鬧騰了一晚上,我一個姑娘家出來旅遊,難道不害怕嗎?你們也講點道理好不好,別害苦了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那人眉頭一皺,似乎對我的話帶有疑問,轉念看著我年紀輕輕的樣子,也不像是他平常在縣城裏的看著女醫生的樣子,就揮了揮手:“你走吧,不過,別管閑事,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男人。”
我給幾個實習醫生使了一下顏色,就下了樓梯。
幾個年輕小夥子被駕著跟在我身後,我走路都有些發抖,既佩服自己的勇氣又忍不住罵自己蠢。
“等等!”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還是繼續往前走,因為喊得也許不是我呢。
|“冉醫生,等一等!”
我心裏大呼完蛋也,轉過身來,後麵的人似乎是從地上撿起的工作證,拿著手裏的工作證照片和我的臉對比。
我的心情除了想給自己兩刀就是給自己兩刀,剛才出來的快,臨時就把工作證放在褲子包裏,現在好巧不巧的掉下來,被這群瘟神給撿到了,這可真的是天要亡我!
“好啊,你們城裏人就是會騙人,好好的一個小姑娘也這麼會騙人,給我捉了她,來頭還不小,年輕輕輕的主治醫師,捉了她,還怕那個院長不出現嗎!”
想要跑,前麵的人堵住了去路。
可是被捉住,那也是危險萬分。
這樣想著。我沉住一口氣,就直接跑!!!
後麵跟著人。
我又忍不住罵自己蠢,跑什麼鬼跑,一群大男人追我一個男人,那也隻是時間問題,雖然跑了一個措手不及,但也掩蓋不了大概幾分鍾後被捉住的命運。
可是,腳停不下來,潛意識的所有的恐懼浮上腦門,神經的係統已經自動的發出了指令,腳不能停下。
想停也停不下來。
我想哭,真的想哭,後麵追著的人,好像是把我當做被拐賣來然逃跑的媳婦兒一樣追!
公路不遠處,遠遠的有一個越野車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想著也許可以得救,然後逃跑出去求救。
邊跑邊招手,後背的衣服突然被人拎住,我突然一下子摔在地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卯足了力氣,雖然人躺著,也不讓揣一腳,又是好巧不巧的揣在男人命門上,為我自己又爭取了一點時間,爬起來,又跑。
我招手,越野車直接越過我。
我突然間忘記了奔跑,停了下來。
因為,車子掉了頭,橫在了路中間。
“上車。”
我回過頭去,看著那張似乎陌生卻又熟悉的麵孔,眼淚不爭氣的就留了下來,愣在原地。
“愣著幹嘛,上車!”
我回了身,慌忙的就上了車,車子另一麵被東西敲擊著,他的車技似乎很好,把人逼退,然後甩開了那些蠻不講理的人。
看著那些人的人影慢慢的遠了,我終於忍不住,大聲的痛苦起來。
是的,我在外人麵前堅強,女漢子,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覺得無助,覺得恐慌,在那群人麵前不能表現出來。
可是看著張星出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忍不住了。
哭累了,跑累了,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後停下,停在一個度假村裏,他關上車門,我才醒過來,打開車門,想要下去,才發現膝蓋已經破了,血都幹了。
我看著他走到我麵前,看著他橫抱起我,一路看著他的眼睛,把我送到房間裏,給我清洗傷口,給我塗藥水。
“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挑眉:“手機不都有定位的嗎,你手機關機,不過定位查得到。”
“我到時跑了,可還有好多醫生都困在那兒呢,那群人蠻不講理,警察來了都不放人,我的趕快聯係院裏讓他們安排人過來。”
“你休息吧,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我一愣:“你難道未卜先知?”
“在你睡覺的時候。”
我的心終於塵埃落定,他還在給我處理傷口,不太專業,卻細心,到最後拿著白紗布給我包紮,他的額頭有細細的汗水,似乎是有些緊張。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什麼叫救贖。
在我最恐懼,在無助,最絕望的時候,他救贖了我。
紗布包好,他站起來,我坐在床上,和他對視。
我問:“你喜歡我嗎?”
他回答:“恩。”
我不知道是誰先吻上誰,可我總歸是吻了他,帶著我所有的恐懼和後怕,吻上了他,我迫切的需要在他的身上找尋流失的安全感,他是誰?我是誰,都不管不顧了。
他擁抱著我,我吻著他。
落在這潔白的床榻。
鼻息間有他安寧微微帶著煙草氣息的味道,我聽見有喘息聲自我口中而出,他額頭溫熱的汗水落在我的脖頸上,帶出水漬的線條。
窗外雨打飄窗,淅淅瀝瀝。
我的心裏,我的身體卻在這一刻開了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煙點燃了一支。
許久未曾抽煙,竟有些不適應,嗆了一口,出了聲。
驀然被拉進他的懷抱,香煙在空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後落在了地上,我望著他,臉色微微有些紅。
“口渴嗎?”
“不渴。”
“餓了嗎?”
“不餓。”
“傷口還疼嗎?”
“不疼。”
“我——”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我們忽然對視笑了起來,他棕色的眼睛盯著我看了很久,眼裏似乎有著壓抑的隱忍情緒,溫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他喊我的名字。
“冉之。”
“恩。”
他抱住我的頭,深深的穩住我,帶給我心跳,帶給我溫度。
“我會對你很好的。”
很好?有多好?我歪著脖子想問,卻笑了出來,然後沉沉在他懷裏睡去。
都是成年人,戀愛嘛,沒什麼其他的,你情我願就是。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我趕緊開機,二十通未接電話,還有未讀短信,電話全是醫療組的同事打過來,還有陳醫生發過來的信息。
說是市裏來人了,局麵已經控製住了,她男朋友跟他們說了,說是她受傷,先帶她回a市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感覺很好,一覺起來,世界都變得美好。
他端著早餐進來,看著他,我就忍不住臉紅,吃完早餐,我就忍不住問他多久回a市。
張星指了指我的膝蓋:“在這兒休息兩天在回去吧,山路太顛簸,怕你受不住。”
“可是你應該還要回去工作的啊,為了我在這窮鄉僻壤耽誤幾天,不太好吧。”
他按住我的肩膀,我不好意思撓撓頭發。
“我給你發了信息,我是來找你的。”
“啊?這和工作有什麼關係嗎?”
他笑著走開,打開窗戶,呼吸這雨後陽光明媚的一天:“也就是說,我的工作安排好了。”
我拿著手機,突然想起今天我關係很好的朋友關瑤要回a市,我又沒在不能去接她,趕緊就打了電話過去。
“喂,小之之,你怎麼不來接我呢。”
“出了點事兒,在雄縣呢,過幾天回,到時候請你出去吃飯。”
“出啥事了?你沒事兒吧?我這才下飛機呢,你可別讓我瞎擔心。”
“沒事兒,我回來聯係你哈,不說了。”
“喂——嘟——”關瑤拿著手機,臉蛋抽搐,可對方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就暫且原諒她這麼不禮貌的掛電話把。
看著人來人往有人接送的遊客,關瑤很不開心的打了電話,連打三次,才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關瑤小嘴一扁,仿佛要哭出來:“毅漣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