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長輩深情2(2 / 3)

“她是很特別,”我想著,但有個微弱的聲音卻從我心裏麵說,“祖母已經完成了她的目標,她的時間快到了。”

聖誕節過後兩天,早上我已跟祖母在一起過,晚上就在家休息,突然有個聲音告訴我,“起來,到醫院去,現在就去,別猶豫了,現在就去。”

我套上T恤和牛仔褲,跳上車,火速趕往醫院,迅速停了車,奔跑進電梯,上到四樓,我一進門就看到姑姑抓著祖母的手,眼中噙著淚水。“純,她剛走,她五分鍾前才走,你是第一個來的人。”

我向祖母的床邊移動,內心感到一陣暈眩,我不想相信,伸手去摸她的心跳,寂然無動靜,家奇走了,祖母走了。我握住她仍然溫暖的手臂,低頭看這美麗而年老的身體,曾經藏有我所崇拜的女人的靈魂。祖母曾在我年幼時照顧過我,讓我衣食無缺,當我父母仍年輕,仍在為生活奮鬥時,她為我付學費。我悵然若失,無法相信我所敬愛的祖母,我最親愛的家奇走了。

我記得那晚繞著她的床,撫摸她寶貴身軀的每一部分,我所感到的心痛和空虛,使我無法自持,腦中充塞著從未有過的想法,這是我熟悉的手和腳,但她在哪裏?她的身體已空,她往何處去了?我內心深處想乞求個答案,前一刻有靈魂而生氣蓬勃的身體,待靈魂一走,就成了僵硬無法動彈的軀殼,如果人死後仍有生命,家奇將會去哪裏?

突然間有一道光芒和一股熱量,祖母飄浮在她軀殼的天花板上,輪椅不見了,她在光亮中跳舞。

“純,我沒走”她大叫,“我離開身體,但我還在這裏,看,天堂沒輪椅,所以我又能用雙腿走路了。我現在和你祖父在一起,快樂無窮,當你往下看我虛空的身體,就會了解生命的奧秘,記住,外在的物質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無法帶走身體,帶走在世時所賺的錢或是我積攢的任何東西,即使是我最寶貴的財產,你曾祖母送我的結婚戒指,也一樣帶不走。”

家奇繼續說著,光非常明亮:“純,你將會認識很多人,你必須和他們提及事實,告訴他們,人死時惟一帶走的是一張愛的記錄,孩子,我們的生命是以施予衡量,而非以接受多少來衡量。”然後祖母的光消失了。

床邊寶貴時刻的醒悟已過去多年,但祖母的話言猶在耳,永久刻在我心中,在諸多瑣碎小事上,都讓我每天試著改變自己的性情。家奇曾全心全意地愛我,在她有生之年,她曾給我難以數計的禮物,不過我知道她也給了我最後及最大的禮物:她的死更新了我的生命。外婆從天國送來的毯子

——比爾·霍頓

有一天晚上,我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下樓去找外婆,我那時頂多隻有7歲。外婆喜歡熬夜看《神醫馬庫斯·威爾比》,有時候我喜歡穿著睡衣偷偷跑下樓去,安靜地站在她的椅子後麵,這時她就看不到我,我就可以和她一起看電視。可是這天晚上,外婆並沒有在看電視。我上樓去找她時,她也不在房間裏。

“外婆?”我喊著,年幼的心驚慌地“怦怦”跳。每次當我叫外婆的時候,她總是會回答。後來我想起外婆是跟朋友去旅行了.一下子覺得安心了,可是我的眼中還是有淚水。

我飛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躲進外婆織的阿富汗式毛毯裏,這條毯子就跟外婆的懷抱一樣舒服而溫暖。外婆明天就會回家了,我這樣安慰自己。她不能不回來的。

我出生之前,羅斯外婆就跟我們住在一起了:包括我的父母,還有我哥哥格雷戈。我們住在密歇根州的荷蘭市,後來當我讀五年級的時候,我們就買了一棟新的大房子。媽媽必須出去工作以償還抵押貸款。

我有很多的朋友放學回家的時候,家裏都沒有人,因為他們的父母都在工作。我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我媽媽的媽媽總是會在門等我,她會為我準備一杯牛奶,還有一片剛出爐的厚奶油香蕉麵包。

坐在餐桌旁時,我會告訴外婆,今天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接著我們會玩幾局紙牌。外婆總是會讓我贏——至少直到我自己真的有能力迎接挑戰之前,她總是在讓我。

跟其他的小孩一樣,有時候我在學校也會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或是跟朋友打架。有時我極想要一輛新的自行車,可是父母卻跟我說他們買不起。不管是什麼理由,每當我難過的時候,外婆總會將我抱在她的懷裏。外婆長得很高大,所以當她擁抱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有安全感。這種感覺棒極了。每當外婆將我擁在她的懷裏,告訴我一切都會沒事時,我都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可是,我17歲那年,事情卻不妙了。外婆的心髒病發作,醫生說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好,所以不能回家了。

從前有無數個夜晚,我聽著外婆在隔壁房間低聲禱告的聲音,她不斷地向上帝提到我的名字,我就在她的禱告聲中睡去。那天晚上輪到我自己跟上帝說話了,我告訴他,我非常愛外婆,乞求他不要將外婆從我的身邊帶走。“你可不可以等到我不再需要她的時候,再將她帶走?”我出於年輕人的自私心理這麼問,仿佛真的有一天我會不再需要外婆似的。

幾個星期後,外婆就去世了。那天晚上,還有接下來的好幾個晚上,我都在哭泣中睡去。

有一天早上,我小心地把外婆織的阿富汗毯折起來拿給媽媽,我哭哭啼啼地跟她說:“這條毯子讓我覺得自己跟外婆很親近,可是我又不能跟她說話,也不能擁抱她,這讓我受不了。”媽媽把毯子收起來妥善保管,直到今天,這條毯子還是我最珍貴的物品之一。

我非常想念外婆。我想念她愉快的笑聲,還有她充滿智慧的溫和話語。雖然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她沒能和我一同慶祝,我和卡拉結婚的時候,她也不在場。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知道外婆從來也沒有離開過我,她默默地在看守著我。

卡拉和我搬到阿肯色州的巴黎市後的幾個星期,我們便得知卡拉已經懷孕了。不過她的懷孕情況很不理想,帶有嚴重的並發症。我們花了許多時間待在醫院裏,結果卡拉生產前的幾個星期,我就被炒魷魚了。

卡拉快要生產的時候並發了毒血症,我們的兒子要出生的那一天,醫生不讓我進產房,因為他們擔心卡拉和小孩都有生命危險。

我在候診室裏來回地走著,小孩的生命跡象驟然下降,而卡拉的血壓迅速升高,我不斷地祈禱著。我的父母正在南下密歇根州的路上,可是他們還沒有到,我從來不曾感到如此無助與孤單。

忽然,我感覺到外婆將我擁在她的懷裏。“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幾乎可以聽到她這麼說。可是外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與此同時,在隔壁的房間裏,醫生完成了他們的急救步驟。我們的兒子出生之後,他的心跳愈來愈強,也愈來愈穩定。幾分鍾之後,卡拉的血壓開始下降,她很快地也脫險了。

“外婆,謝謝你。”我一麵低聲說,一麵凝視著育兒室裏那個漂亮的新生兒,我們把他取名為克裏斯汀。“我真希望你可以在這裏,把你所給我的愛與智慧也分一半給我的兒子。”

兩個星期後的一個下午,我和卡拉在家跟克裏斯汀玩的時候,有人敲門。一個送貨員拿著一個包裹——是給克裏斯汀的禮物。